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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再造Space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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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ce X以一家民營公司之力,大幅壓縮發射成本、走通火箭發射之路的故事,中國的航空行天從業者們是否複製?是否能在全球火箭升空市場爭得一席之地?

文 |孫然

編輯| 楊軒

這可能是舒暢人生中最緊張的36秒——在江西一座山坳間的觀察室里,舒暢因為緊張略顯僵硬地站著,透過玻璃緊盯著50米開外的火箭發射點。隨後點火後進入倒計時,房間的窗戶和地板開始劇烈地震動,舒暢很忐忑,趕緊摸了張板凳坐下來。

10秒鐘後,零壹空間自主研發的商用火箭液體姿控發動機整機試車成功了。激動之餘,舒暢偏過頭一看,很多同事已經紅了眼圈。

他們在這款產品的研發上花了接近三年時間。

火箭的發動機相當於產品的心臟,造價是整台火箭的三分之一。這款液體姿控發動機發射的成敗,直接決定了零壹空間能否擁有自己的核心產品。再進一步,解決了發動機的供應,火箭的發射甚至商業化,也指日可待了。

試車前,團隊的技術人員告訴零壹空間的創始人舒暢,有九成把握。但在這個行業,「九成」並沒有聽上去那麼令人放鬆。運載火箭的造價市場昂貴,在過億元級別,整個火箭由上萬個體系堆積而成,無論其中哪個環節出現一點小問題,都會被放大。因此風險極高,發射成功率是一項非常致命的衡量指標。成立後最初6年,Space X就曾因為接連三次發射失敗險些隕滅。

埃隆馬斯克授權的傳記《矽谷鋼鐵俠》里,曾舉例描述過民資公司從事火箭行業的高風險和資金壓力:1957至1966年,美國曾嘗試發射過400多枚火箭,其中大約100枚墜毀並爆炸了。剛成立的Space X預算僅夠發射三四次,一旦接連遭遇失敗,導致爆炸,便無法從頭再來。

不過舒暢還是下決心請了50多位專家及業內人士參觀試車。畢竟,為了這36秒的試車,零壹做了一年的準備。

(由零壹空間供圖)

「如果成功產品要準備投產,如果失敗,要準備什麼時候開始第二次試車,準備備份產品,」舒暢告訴36氪,「以及試車失敗會影響資本的信心,現有的資本能否支撐到第二次試車。另外最難把控的是團隊的信心,對於創業公司把第一件事情做成是特別重要的。」他考慮到了方方面面。

今年是商業航天解凍的一年。

為了融資,今年胡振宇已經見了將近50位投資人。藍箭空間創始人張昌武年初也見了不下幾十位投資人。反觀2015年底,幾乎沒什麼投資人看航天項目,爭取見上一面都不易,更不用說造火箭這門生意聽上去就像「天方夜譚」,創業者時不時被投資人當成騙子。

這要多謝Space X。今年2月初,Space X發射獵鷹重型火箭,讓不僅整個商業航天圈,乃至普通人都十分興奮。這家2002年6月由埃隆馬斯克成立的公司,在半年前拿下1億美金新一輪融資,Space X估值達到210億美金,是全球估值最高的私人公司之一。

Space X是條鯰魚,在它之前沒人相信商業公司能撬動動輒投入過億的火箭生意。然而Space X硬是通過高效率和低成本把由軍方和政府機構把持的火箭市場撬出了一塊縫隙。

Space X每次的火箭發射費用在6000萬美元左右,相比之下,它的競品ULA(聯合發射聯盟)每次發射成本平均為4.35億美元。埃隆馬斯克甚至預計未來的價格要降至對手的十分之一。

當然Space X也證明了與高風險並存的巨大利潤。張昌武告訴36氪,「小火箭的發射價格在800萬美元到1000萬美元之間,有20%的利潤空間已經很不錯。大火箭Space X目前的發射價格是6700萬美金,利潤率在30%到40%左右。」

Space X之後,人們看到了私人公司造火箭甚至商業化的可能性。這股熱情從美國傳遞到了中國,傳遞到了風險投資領域,也傳遞到了舒暢、張昌武乃至更多的航空航天從業者那裡。

種種跡象,讓張昌武意識到2018年對於商業航天公司格外重要,藍箭今年也制定了發射計劃。

「之前航天火箭的發射都在方案階段,今年大家的火箭都要進發射場了,也就是說終於把從設計、組織生產到後期發射服務整個流程都走通,要落地了。」

零壹空間決定在今年6月實行OS-X火箭的首次發射,今年OS-X火箭將執行3次發射任務。當然,這個剛剛起步的市場,依然充滿著太多的不確定性。

「國內一家很大的基金公司的合伙人跟我說,不管用什麼樣的方法發射,誰先打上去我投誰。」翎客航天CEO胡振宇覺得這觀點是種災難,他覺得單純把火箭發射上去的方法有很多,攢一個不難,但這對長期發展沒有價值。

但有這種觀點的投資人不在少數。因為「發射」在投資人眼裡是實實在在的東西,比PPT上的概念來的更安心。「打上天」這一步已經不容易。再之後,它能發射些什麼?發射出去的東西能帶來多大價值?能怎麼跟諸如衛星公司這樣的上下游一起走通商業之路?

在全球視野內,中國的這些公司,又拿什麼去跟馬斯克比?

那群造火箭的人

航天夢,很久以來,都是一個國家體制內的夢。

關於造火箭這件事,大眾視野里最早成名的人,是2013年時還在華南理工大學工商管理系讀大三的胡振宇。當時他在一個名為科創的火箭業務愛好者論壇上混跡了兩年,並在一家體制內的航天機構實習,知道了Space X。

胡振宇很是嚮往埃隆馬斯克在洛杉磯郊區的租了間佔地7.5萬平方英尺的舊倉庫,創立了Space X的故事。「我喜歡美國在沙漠中莫哈維小鎮去造火箭的感覺,有基本的生活條件,和跟你一樣的一群人。」胡振宇也在江蘇省高郵市租了塊農田,每天從市區開車拉著團隊過去做火箭研發,捲起褲管扎在游著螞蝗的水田裡做實驗。

儘管當時胡振宇的資歷遠談不上專業,儘管前幾次發射都並未成功,但他接連登上了《中國夢想秀》、《魯豫有約》等幾個電視節目,聲名大噪,被媒體塑造為「火箭小子」。

畢竟,當時私人造火箭的還太少了。

在此之前,航天衛星、運載火箭是完全由體制內機構把控的市場,由航天科技集團和航天科工集團兩大巨頭運作,所有產出都是依照計劃經濟指導的國家任務,並不以承擔商業訂單賺錢為目的。而國家任務的關鍵是穩健,為了保證成功率,資金和時間的投入上近乎不計代價。這也意味著,成本和效率指標並不符合商業化的思路。

在體制內,一部火箭的各個系統會分發到下屬不同的研究所中設計製造,而在商業公司,一個人需要承擔好幾個專業的任務,協作效率和工作強度明顯提升。「跟在體制內工作的時候比,出來後一個人頂原先三個人的工作量,一個月的工作量頂在體制內一年。」張昌武說。

但中國的火箭技術在世界上處於第一第二梯隊,相對成熟,多年來發射成功率在世界第一位,成功率在96.25%。而作為製造業大國,製造成本可以做得相對低。

商業航天創業真正拉開閘口,是2014年底,國家出台政策鼓勵民營企業進入衛星市場。第二年兩會,強調把軍民融合發展上升為國家戰略。這些信號,意味著國家將接納民營資本參與商業航天市場,後續政策的出台不遠了。創業者們由此躍躍欲試。

「我們始終說,我們中國的(商用)航天是站在我們國家60年航天的發展基礎上發展起來的。」一位行業從業者對36氪說,雖然做商業航天有紅線,不能把成形的文檔代碼拿出來直接用,但是舉國體制下「國家每年投了幾千個億」、「幾十年不計成本」發展航天,買設備、做實驗,培養出航空航天人才,他的經驗和智力依然極富價值,而現在,政策紅利允許這些人走出體制。

此時舒暢剛從聯想戰略投資部離職,有個去P2P公司做合伙人的機會擺在他面前。不過從北航飛行器設計專業畢業的舒暢還是有航天情結,想抓住機會做點不一樣的事。

舒暢鼓動他在航天產業基金時期的前同事張昌武出來創業,張昌武的岳父王建蒙是航天領域的權威專家,也曾是翎客航天成立初期的顧問。

後來舒暢創立了零壹空間,他在聯想戰投時期的同事何文離職成立了春曉資本,拿出500萬給了舒暢。而張昌武和王建蒙成立了另一家火箭製造公司藍箭空間。

一年後,已經在體制內航天院所工作了24年的林衡(化名),拉著兩位聯合創始人出來成立了星際榮耀。他離職前是核心技術骨幹。2000年時他就在關注美國的民營航天公司,那時少說已經有上百家,沿著不同方向摸索。

直到最近十年,Space X、藍色起源,內華達山脈幾家公司做出來了,林衡突然意識到,原來不用舉國體製做火箭也是可能的,社會上的工業基礎足夠解決火箭所需的技術突破,公司化運作更是可行。

他認為,以製造業立國的中國,工業基礎和工業體系非常完備,真做起來進步會非常快。

在Space X之前,馬斯克最大的成就是創辦了Paypal和特斯拉。林衡覺得,正是因為他用了互聯網圈的路數做火箭,才劍走偏鋒摸出了私營資本進入這行路徑。林衡最近手邊常放著孫陶然寫的《創業36條軍規》。書中所寫跟他先前24年在體制內的工作,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這幾個火箭創業者,心中的目標都是最先成為中國版的Space X。他們看到的機會是,隨著互聯網的普及,對地觀測、遙感、通信、定位,空間試驗這些場景對衛星的需求與日劇增,然而火箭的嚴重稀缺限制了下游衛星市場的供應量。

「一直到2020年,全球大概有5千到6千顆待發射的低軌衛星。但現在真正服務於低軌發射的、大規模投入商用的火箭,市場上還沒有一款。這麼多衛星其實都是在排隊,在找發射機會。」張昌武對36氪說,可能的市場空間很大。

而埃隆·馬斯克造火箭最可圈可點的地方,就是極大地降低了成本,為商業化鋪墊了空間。Space X能將成本大幅降低得益於幾項關鍵性舉措:減少從第三方製造商處採購零件,用消費電子產品製作設備,而不是一定要用太空級別的設備,因為前者的質量也足夠好;採用互聯網公司快速迭代、組織結構相對扁平化的管理模式;以及大膽投入研發火箭回收技術,回收後花上50萬美金的翻修費用就可以再次使用,遠低於花6000萬再造一部火箭的成本。

火箭和衛星製造隨著新技術的應用也將帶來巨大的成本下降空間。創想天使投資人牛旼舉例說,美國OneWeb公司計劃在佛羅里達州建立衛星智能工廠,將每天造出兩顆衛星,每顆衛星的重量在50至100萬美金,成本在50萬至100萬美金。而以目前世界衛星普遍製造水平來看,單顆衛星製造至少需要半年到一年時間,成本至少要6000萬到1.2億人民幣。

造成這種差距的重要原因之一是,「過去的衛星是按需生產,上不了量,很多零部件都需要定製,沒有量產成本就下不來;而未來的衛星製造是標準化產品量產,而且是幾乎無人化的全自動化的生產。」

所以舒暢定下的第一個目標,就是把火箭製造和發射服務成本比體制內降低50%。

找人、找錢、在體制的擠壓中尋找市場空間

商業航天和火箭發射,在2016年的中國經歷了一個小小的低谷。天儀研究院的第一顆衛星和第二顆衛星都失敗了,雖然衛星是從丹麥買來自己組裝的,但犯了電池板不儲點的低級錯誤;一家浙江麗水的民營公司,連衛星都沒有展開,3000萬投資就打了水漂。

「還是要尊重航天的本質,航天工程本身就是複雜的系統工程。」牛旼對36氪說,這包括一定是要科班出身的航天人做,甚至不能只是研究背景,而是要實操工程經驗的,且一定要遵守嚴格的質量管控體系。

2016年,胡振宇創辦的翎客航天把總部搬來了北京亦庄經濟開發區。胡振宇有點後悔沒更早些搬過來。2015年藍箭空間和零壹空間先後選址在這裡辦公。這一年10月,林衡(化名)和兩位聯合創始人也在亦庄為星際榮耀租下了辦公場地。

牽引著這幫人聚在一起的是做火箭創業最核心的資源——人。在火箭這類極高技術門檻的行業,人和技術就是一切。而亦庄東高地正是中國運載火箭研究院的所在地。

航空產業是個非常小眾的圈子。

「航天科技集團18萬員工,航天科工集團大概也是這個數,加起來40萬人左右。」星際榮耀負責人估算,從業者也就這個規模,而且這批人都集中在北京、上海、西安三座城市。「如果世界上的人可以用五維或者六維人脈聯繫起來,我們這個圈子恐怕只需要一兩維,或多或少都有往來,或者一起開過會。」

挖掘這批深埋在體制內的人才並不簡單。如今創業公司以1.5倍工資挖人已經成為行業慣例。

2015年舒暢創業時要找個技術合伙人,他盯上了自己在北航上學時期的老師Mark。Mark在北航碩博連讀後進入中國運載火箭研究院航天一院,很年輕就成了技術骨幹。

說服Mark這種人出來創業並不容易。從2015年夏天起,舒暢每天跑到Mark家附近的酒店大堂,點上兩杯牛奶和一碟花生米,一坐下就跟Mark聊到深夜。

「知識分子很講究邏輯的嚴密性,我必須從人才、政策、資本、技術、路線各個方面去跟他探討論證。一部火箭的造價要幾億,我要說服他為什麼我可以從1000萬起步,做到5億。」

到這一年冬天,Mark終於被打動了。更難的是說服別人相信民營造火箭是可行的,畢竟這是動輒就需要投入幾億的生意。

「運載火箭是個非常龐大的系統,涉及到設計、製造、供應鏈管理、過程式控制制、後期組裝測試以及協調發射,還有衛星之間的借口協調和貫穿始終的系統拓展。」張昌武覺得火箭算得上製造業里最複雜的細分產業了。2015年成立初期藍箭只有四個人,張昌武形容那時候是拎包造火箭的階段。

跟張昌武一樣,早期的商業航天創業者,都是懷揣著一份商業計劃書,帶著幾億的火箭夢登門拜訪,跟投資人講一個飛升的故事。可想而知,投資人聽得新鮮,但錢並不好拿。零壹空間成立初期,何文把舒暢的商業計劃書推薦給幾十家主流的VC,鮮有人問津。創業者挨戶跑融資,很多時候對方只給他5到10分鐘。

很多人懷疑這些一紙空談的「夢想家」並不靠譜。所以創業初期,一種思路是選擇儘快把火箭造出來。

藍箭最開始的計劃,是儘快做出一款搭載固體發動機的火箭。最順暢的路子無疑是從外部採購發動機,然後自行完成其他設計和組裝工作。做火箭發動機供應商很集中,都隸屬於體制內機構,張昌武迅速找到僅有的2家供應商談採購,在此之前還沒有對民營出售發動機的先例,這一談就談了將近一年。

2016年9月,藍箭空間赴墨西哥瓜達拉哈拉參展第67屆國際宇航大會(IAC),是那一年唯一有展位的中國公司。國防科工局的領導特意跑來展位上表示肯定,跟美國和歐洲的潛在客戶聊過後,對方訴求強烈,張昌武很驚喜。

墨西哥一行讓藍箭的團隊充滿了信心,很快藍箭就把首次發射定在了2017年第三季度。「那時候我們覺得藍箭2017年就要騰飛了,會是中國最早發射運載火箭的公司,到2018年就可以開始維持每年至少交付5到6發運載火箭的頻率。」張昌武說。

但不久,已經攥著一把意向合作的藍箭迎來了突如其來的變故。

張昌武突然從供應商那裡聽說,體制內機構決定不面向民營公司出售固體發動機。這扇門關上後,意味著迅速組裝、發射火箭,開始承接服務訂單的計劃成了泡影。這個變故打亂了公司的節奏,藍箭原本的首次發射計劃延後了1年。

「民營來做中間的效率大家是有共識的,但這個效率後面會帶給這個行業的格局帶來什麼樣變化,大家都有不同的看法和不確定性,我們是潛在的競爭者。所以這個口子誰來開是個大問題。所以體制內單位不太容易做這樣的嘗試。」一位民營資本的火箭從業者指出。

藍箭空間於是決定把上半年開始做的自主研發液體發動機的項目轉為公司日後的戰略重點,擺脫對供應商的過度依賴。這款關鍵時刻被提升來的發動機,命名為鳳凰,取浴火重生的含義。

「這件事團隊的士氣是個打擊,我們本來想先通過集成打開局面,快速推動。但有了核心技術才能往前走。」2015年至2017年,體制內的態度和政策的搖擺給一批商業航天創業者蒙上了一層不確定性。

未來和太空競爭

體制內外的從業者,在一個迷茫的階段相互試探著邊界和分工。怎麼分地盤,民營資本是否會威脅到傳統的體制機構,要對他們開放到什麼程度……都還沒有答案。

半年後,事情有了進一步的轉機。

2017年6月,習近平去駐晉部隊某基地視察,他提出要在技術、產業、設施、人才等方面深度融合,努力使太空領域的軍民融合發展走在全國全軍前列。這句話給商業航天的下一步發展定了個調子。自此後,包括藍箭空間、零壹空間、翎客航天在內的幾家民營火箭公司開始受邀參加制定商業航天政策的會議。

商業火箭創業者余渝(化名)記得有一次會上的討論格外激烈,話題的焦點是美國是怎樣從法律、資金、政府採購需求等方面支持商業航天的。

「美國在政策法規上的支持力度很大,有幾句綱領性的表述:凡是國家需要,私營資本能提供的,有限採購私營;凡事國家需要,私營資本能提供但達不到質量要求的,軍方應該培養私營企業使之培養這個能力;凡是國家有需求且由於某些原因,私營資本不能滿足的,政府部門應該主動投入資源牽引私營資本使之具備這個能力。」

Space X能起來,跟NASA在背後推了一把有很大關係。

2008年底,Space X已經發射失敗了三次,埃隆馬斯克的錢用光了,甚至到了必須在Space X和特斯拉之間二擇一的地步。最絕望的時刻NASA給了Space X一筆16億美金的訂單,讓其為國際空間站提供給12次運輸服務。此後NASA一直為Space X提供助力。譬如2012年劃撥給後者4.4 億美金的發展資金,2014年又與Space X簽下26億美金的訂單……

NASA的策略是,逐漸把地球軌道運輸業務轉交給波音、Space X這類商業公司,自己專註於深空業務。

余渝覺得,美國的策略是明確把商業航天交到商業公司手裡,跟公益航天區分開。而中國的民營行業和國家隊時常有交叉,國家隊的強勢,擠壓了私營資本的成長空間,私營資本在效率和成本上的優勢體現不出來。

創業者都在關注中國政策制定方的態度。那次開會,余渝看到桌上放著一摞30厘米厚的草案,涉及到商業航天領域的方方面面,十分詳細。這一幕讓他判斷市場時機到了,公司今年必須提速發展。畢竟大家都想最先成為中國的Space X。

對於政策的波動,最先做出反應的是資本。2018年1月,零壹空間宣布獲得5億元A+輪融資,2月,藍箭空間宣布獲得B輪融資,星際榮耀的一筆融資也即將到賬。新項目的估值開始以一億起跳。

此前體制內機構鮮少涉足的微小衛星和小型火箭市場,可能會迎來一輪爆發。因為除卻傳統的通訊、遙感場景,物聯網和娛樂等新的場景的需求出現了。微納星空CEO高恩宇估算,從2016年往後的五年里,衛星市場會達到百億量級規模。2017年初他還沒從體制內出來時,就已經有幾筆訂單找上門。

但受制於缺少適合搭載的火箭,很多衛星還在排隊等待上天。作為下游更靠近需求的一端,衛星創業比火箭熱度更深,頭部公司有30多家,大約是火箭頭部創業者的五六倍。正因如此,業內人認為現在投資火箭發射正當時,2018年將是商業航天元年。

但熱歸熱,衛星應用行業現在還沒摸出明確的商業模式。牛旼認為,相比美國,中國航天領域的創業者還比較保守。比如,紅杉在美國5000萬美元投資的Obital Insight公司,是用衛星監測諸如農作物的長勢,預測大豆期貨的走勢,甚至監測企業公司門前的供應商車輛的數量來預測股價,把這種數據賣給金融公司;美國 Planetary Resources 公司將在2020年實現小行星採礦。日本的ALE公司通過發射衛星實現人造流星雨,將會出現在日本奧運會開幕式。未來可能會誕生更多充滿奇思妙想的公司。當然,相對傳統的市場,比如衛星通信和商業遙感,依然會有很大的市場機會。

已經有人擔心衛星發射過多,會造成太空垃圾;但也有航空人把火箭發射和衛星升空,看作是世界範圍內的較量:我們如果今天不打火箭和衛星,但美國、俄羅斯、日本等等國家在打。太空中,高軌已經飽和了,軌位和通信的頻率有限,已經沒有資源了。低軌還有很大的空間,但早晚有一天也會有飽和的,當低軌飄著別的航天器,那都是別人的私有財產,現在相當於是在搶佔空間、搶佔資源。

太空,永遠都是世界範圍內的競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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