役猴為盜，詭影重重，一顆獸心卻終難抵過叵測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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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話說這年，一日深夜，白堡城昌裕米行遭了賊，沒少丟銀子。及至天亮，縣衙捕頭馮五接了案匆匆趕去。可里里外外查一圈，不由得蹙緊了眉頭。

是夜，房門落鎖，窗戶緊閉，人沒醒，看家狗沒叫，存於錢櫃的銀子卻不翼而飛。至於現場，別說腳印，連根頭髮絲都沒落下。

難不成，那賊會飛？馮五抬眼瞄向了天窗。天窗僅有一尺見方，若想由此入室，除非會縮骨，或變成猴。心下嘀咕著，馮五似想到什麼，忙架起木梯上了房。

房上青瓦，積有塵灰，一行爪印隱約入了眼。馮五蹲身觀瞧，很快辨出那是猴子的足跡。

十有八九，神出鬼沒擾得人心惶惶的盜賊，是只猴子！

查人難，查猴子可就容易多了。當日晌午，馮五便腰挎朴刀，闖進了一座破落院。院主人姓孫，因嘴裡凸著兩顆蒜瓣般大的齙牙，街鄰都喚他齙牙孫。兩下碰面，馮五朴刀一挺架上了他的脖頸：「你該知道，我為何找你吧？」

齙牙孫只是一愣，便呲著齙牙樂了：「都言馮捕頭查案厲害，果然有兩下子。佩服。進屋喝兩盅去。」

「哼，你還是吃你的牢飯去吧！」

馮五哼罷，正欲抓齙牙孫回去，無意中一瞥，卻禁不住打個寒顫，呆住了。

一隻黑猴從屋內躥了出來。它的頸下，居然掛著一隻艷艷的紅肚兜。

黑猴穿紅肚兜，本沒啥稀奇，但馮五一眼就認出，那是小桃紅的褻衣！

糟糕，要出大亂子！

2

這小桃紅，生得唇紅齒白，媚眼迷魂，原是怡紅院的頭牌，後被縣太爺贖身，背著原配藏入了私宅。知悉這事兒的沒幾人，捕頭馮五算一個。之所以心驚，緣由很簡單，縣太爺常派他給小桃紅送這送那，一來二去，出事了，送上了床。而黑猴所穿的紅肚兜，正是他向小桃紅討來解悶的那件。

真是活見鬼，竟被該死的猴子給偷了。膽敢給縣太爺戴綠帽子，就算長九顆腦瓜子也不夠剁！

「馮捕頭，那牢飯還是不吃了，咱喝酒。」斜睃著馮五的驚愕狀，齙牙孫甚是得意道。

把柄攥於人手，馮五沒了轍。進屋落座，齙牙孫眉飛色舞，說這做賊有風險，得給自己留足後路，不能當蠢賊。於是，他早就在暗中瞄著縣太爺和馮五呢。不過，這役猴偷肚兜，只是開個玩笑罷了。

「既是玩笑，那你還我。」馮五冷臉接茬。

「現在給你，你還不賞我一刀啊？」齙牙孫嘿嘿歪笑道，「咱倆合作，咋樣？」

明擺著，齙牙孫和賊猴肯定還偷別的東西，比如收商鋪保護費的字據等。不然，這廝也不敢這般猖狂。馮五既氣又恨，道：「賊和捕頭，老鼠與貓，天生對頭，如何合作？」

「好辦啊。我偷我的，你查你的，互不相干。等再做幾個大活兒，我和猴立馬走人。」齙牙孫拍著胸脯打了包票，「到時，好處少給不了你。哦，還有小桃紅那香香的紅肚兜。」

「這畜生，真就那麼聽你的？」馮五端了酒杯。

上套了。酒下肚，合作開始。齙牙孫又是呲牙一樂：「那當然。我齙牙孫馴猴，可有一套。來，幹了它，邊喝邊嘮！」

3

據傳，江湖人馴猴，或打或餓，或以食物誘惑；而齙牙孫自成路數，只馴剛產崽的母猴。將猴崽鎖入封閉木箱，然後調教母猴，若敢不聽驅使就甭想見猴崽。此招可謂屢試不爽。馮五聽罷，止不住哈哈大笑。

「馮捕頭，你笑啥？」齙牙孫硬著舌根問。

「我覺得我就是那隻該死的猴子，被你攥死了致命弱點，只能聽任擺布。」馮五探手抓過酒壺，對嘴而飲，咕咚咚半壺下肚，一頭扎到桌上，鼾聲如雷。

如你以為馮五真會乖乖就範，那就錯了。齙牙孫說，他馴猴，母猴若敢不聽指令去偷去盜，他就不讓它見猴崽。那讓它永遠都見不到會如何？

比如，殺了猴崽。

自古母子連心，獸類也不例外。眾所周知，母狼比狼更狠，母老虎比老虎更猛，那母猴呢？

當晚，待齙牙孫驅使黑猴而去，一直裝睡的馮五笑了。笑得分外陰狠。朴刀一提，就捅進了那裝有猴崽的木箱。而後，又趴於桌上，繼續裝睡。

好戲，即將開場。這場熱鬧，又豈能錯過？

4

接下來，一切皆如馮五料想的那樣，母猴身背一袋銀子，飛掠而回。作為獎賞，齙牙孫樂顛顛打開了木箱，讓母子相見，親昵。可只一眼，就聽那母猴悲號嘶叫，一爪子摟向了齙牙孫的脖頸。齙牙孫只顧著掂量銀子，萬沒想到母猴會發狂，一時沒躲開，喉嚨竟被生生扯爛。

「賊猴，你去死吧。」馮五彈跳而起，一刀就劈翻了母猴。

「是你，殺了猴崽？」齙牙孫邊問邊口中噴血。

「聰明。」馮五得意哼道，「你是賊猴殺的，與我無關吧？不過看在這銀子，這肚兜的份上，我會宰了它，燉了下酒，也算給你報仇了。哈哈。」

狂笑聲中，那黑猴居然又醒了，動了，霍地跳起，悲憤出爪，生生摳出了馮五的一顆眼珠。馮五慘叫倒下，恰撞上了齙牙孫立起的尖刀。而那母猴，則抱起箱中猴崽的屍體，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悲鳴，幾個騰躍，便消失在黑黢黢的夜色中。

世人常把狠毒心腸，稱作獸心。而是夜，一顆獸心，卻終難抵過叵測人心。

作者：

刺蝟，魚羊秘史簽約作者。

特此聲明：

本文由「魚羊秘史」製作出品，未經授權，不得匿名轉載，歡迎轉發朋友圈。文中圖片來源網路，為影視劇作品《開封府傳奇》劇照，版權屬於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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