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寶釧的十八年守的值不值?
剛過去的二月二「龍抬頭」,自古至今都是好日子。可不是嗎?連當年王寶釧拋繡球都是挑了這麼個良辰吉日。對於窮小子薛平貴來說,這一天是他的歷史新紀元,具有劃時代的意義。不管是天意還是巧合,反正這一天一個綵球不偏不倚的打中了他,這一打,就打出了日後他入主西涼,登上金鑾的皇帝命。
《武家坡》是最喜歡的京戲之一。「腰中取出了銀一錠,將銀放在地平川。這錠銀子,三兩三,送與大嫂做養廉,買綾羅、做衣衫,打首飾,置簪環,我與你少年的夫妻就過幾年「。」這錠銀子奴不要,與你娘做一個安家的錢。買寶庫,做衣衫,買白紙,糊白幡,落得個孝子的名兒在那天下傳」。每當男鬚生女花旦用節湊感極強的西皮流水唱腔互相對唱,表達出雙方激越憤懣的感情時,聽的總是暢快淋漓,尤其為王寶釧這樣口齒伶俐,不依不饒所折服。
同時也感嘆,環境確實能夠造就人,改變人,如果王寶釧不是入住寒窯十八載,清貧困頓,在社會最底層掙扎,還是那個身份尊貴的大小姐或者是嫁入豪門的闊太太,面對一個痞里痞氣的軍爺,她怎麼能這樣反擊的恰如其分,十分的接地氣呢?聽了王寶釧連貫順暢不帶喘氣的叱罵,很解氣!
應該說,王寶釧在原生家庭里被保護的很好,嬌生慣養必定少不了恃寵而驕。對終身大事哭鬧著要用拋繡球的辦法解決,而那個後來被百般醜化的丞相大人,竟然能夠同意這個爛的不能再爛,擱現在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方式,實在開明的可以。或許王丞相對自己的能力特別的自負,覺得無論什麼方式也只是個方式,最終的結果跑不出自己的掌控之中,三小姐少女心性,索性隨了她,讓她高興一下無妨。
這一拋,就拋出了王丞相的手掌心。丞相之女配了個花郎漢,這個玩笑開的有點大,丞相大人接受不了,吃瓜群眾估計也接受不了,但三小姐王寶釧就能慧眼識珠,就看出叫花子雖然衣衫襤褸卻器宇軒昂,面帶菜色卻龍姿虎步。就他了。丞相不幹,父女為此鬧翻,王小姐義無反顧隨了龍姿鳳表但目前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潛力股,直奔破窯去了。
為了改變命運,掙個好前程,薛平貴參軍報國,奮勇殺敵。最初的日子,王寶釧確實是薛平貴為之奮鬥的動力源泉,他被相府千金的深情厚意所鼓舞,所激勵。捨生忘死終於博得功成名就,同時還收穫了集年輕美貌和高強武功於一身的代戰公主殿下。怎麼辦?至高無上的皇權,貌美如花的公主,是個男人都經不起這種誘惑的,權利是男人的春藥,美色是男人的軟肋。我們的征西大元帥,西涼國皇帝就這樣福地洞天,樂不思蜀了。
而王寶釧,就在一天一天中,陷入了一種盲目的被動的無法掌握的等待,日子漫長而清苦,她實際已經像是堂吉訶德了,不為等人只為了自己的意念而戰鬥,而機械的生存。終於,薛平貴還是回來了,他名氣太大,乃至從蠻荒之地傳入繁華中原,為他苦守心志的三小姐給他寫了親筆信,他再也無法選擇性的忘記,那空破窯里,還有一直等著他衣錦還鄉的王寶釧。
說到男人的薄情,薛平貴的薄情可謂心機深重。無論是在遙遠的西涼國,還是在這個武家坡,都是他的主場作戰,他肯定是一眼就認出了美人遲暮的王寶釧,但是面前這位衣帽光鮮的軍爺,王寶釧不敢認,就在這樣信息的極為不對稱中,薛平貴開始了一種極不厚道的試探,或者說是調戲,一旦她表現出曖昧,他就會毫不遲疑的休了去也,從此再沒有良心上的苛責。但是,王寶釧情比金堅,他無可奈何,只有坦白,那邊,咱家又娶了一個。
緊接著又一部折子戲《大登殿》,王寶釧志得意滿的穿上了鳳冠霞帔,自信滿滿又頗具正宮風範的對代戰唱到「不要說我為正來你為偏,咱姐妹共掌昭陽院。」其實,她心裡應該是極為痛苦的,她和他中間擱了十八年的曾經,她在苦苦煎熬,用對他的思念默默支撐,他卻在塞外和新歡盡享榮華,她苦行憎似的空白修行正是他鮮花著錦的好時光。而今,她的確算的上是個外人了,她反而需要小心翼翼的,別讓男人和新歡對她有所嫌棄就最好。
想來,她是很累的,不然也不會在相認十八天後快速的死去了,薛平貴終於可以卸下道德的枷鎖長舒一口氣了,一定要厚葬!王寶釧,這樣真的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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