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年前和父親種在小區的苦楝樹撐破牆角 能不能砍呢？

再過十多天，綠白色的花將開滿枝頭，這是一年中最漂亮的時候。成都西體路新二村12棟，54歲的湯忠順站在門前，抬頭望向樹冠，「你看，綠色的枝葉已經發芽了，尖尖上還有不少小花骨朵，花開後漂亮得很。」這是一棵將近40年樹齡的苦楝樹，直徑70多厘米，足有5層樓高，枝幹將頭頂的天空刺割成無數的小格子。

39年前，15歲的湯忠順與父親湯光先在附近的老城牆邊將這棵樹苗帶回了家，栽種在房門前。當初的小樹苗今已亭亭如蓋，在居民樓的小巷裡格外顯眼。只是，他的父親看不到今天大樹的樣子了，栽下樹苗沒幾年湯光先就離開了人世。

近兩年，巨大的樹根甚至將門前的水泥地板撐破，將地平面高高隆起。有人建議他將樹伐倒，但他猶豫了，儘管口上說著「砍了也行」，但又補充道「幾十年了，真砍了，空鬧鬧的多少肯定有些不習慣」。畢竟，樹不僅僅是樹，更是一段父子情。

庭有「苦楝」

39年前父子一同栽下

西體路新二村，十多棟老舊住宅樓矗立在農貿市場之上。樓棟之間人流涌動，叫賣聲四起。54歲的湯忠順住在12棟，樓下依舊是市場一角，一條小巷子，兩排彩鋼棚依次排開，賣魚的、賣肉的、賣衣服的鋪成一排。看起來擁擠吵雜，但老湯的家最好找——因為門前一顆高大的苦楝樹。即便不識樹名也沒關係，找到最高最大的一棵樹，就能找到老湯家。

周遭不少年長的居民都能講出這棵樹的一些故事。比如老劉，就能道出一二，「是湯師傅跟他父親一起種下的，從以前的老城牆邊上找回來的，現在樹長大了，他父親去世了，樹根把他家窗戶邊的地都拱得翹起來，但湯師傅就是捨不得把樹砍掉。」

老湯戴著眼鏡，從單位退下來後，做了多年的豬肉生意，有兩個兄弟，但只有他打小就一直住在這裡，幾乎同這棵樹一同長大。老湯說不上來具體時間，但記得年份是1979年，當時他和父親湯光先在家附近的老城牆邊找到了這棵樹苗，「就在五丁橋那附近，那時也不曉得樹叫啥名字。」

那時老湯一家還住在距離現在住房不遠的一處平房內，「但這個住宅樓已經修好了」。帶回樹苗後，父子兩人一同將樹苗栽下，「栽的時候只有手指粗，後來還搭了一個架子撐著樹苗。」

亭亭如蓋

樹根撐破地面伸向牆角

當初的小樹苗如今已亭亭如蓋，樹高5層樓，直徑足有70厘米，樹圍也近兩米，需要兩個人才能完全抱住。高高的樹冠，枝丫四向延伸。春季來臨，氣溫回升，光禿的枝頭開始長出綠色，還有些青色的小花骨朵。

老湯說，再過十多天就是它最漂亮的時候，「綠色和白色的花，漂亮得很。」「其實一年四季都是不同的，春天開花，夏天長滿樹葉，綠樹成蔭，秋天要落葉，只有冬天有點蕭條。」老湯補充說。但父親看不到這番景象了，1984年湯光先便過世了。門前的苦楝樹，也逐漸成了湯忠順懷念父親的寄託。

也有「煩心」的地方，近兩年，巨大的樹根將門前的水泥地面撐破了幾道大口子，地平面被高高隆起，因為距離牆壁太近，牆角的部分地面也開始出現破損。但老湯有些不以為然,「牆應該沒得事，樹根是往外邊長的，應該談不上安全隱患。」

不過確實有「嚇人」的時候，比如颳風下雨的時候，樹搖晃得就很厲害。「前兩年一次刮大風，聲音也很嚇人，樹葉在晃，但好在主幹還是沒有好大問題。」老湯說。幾十年來，也沒有周圍的鄰居和相關的管理人員要求他移走這棵樹，所以才一直安然生長至今。

苦楝很苦？

「老房裡四代同堂，連外孫都抱上了，有啥苦的？」

老湯說，自己後來才知道這棵樹的名字叫苦楝樹，「老一些的人都會有一種說法，說家門前不適合栽這種樹，寓意著家境貧寒、日子窮苦，會不吉利，日子越過越苦，應該種一些白果樹或者楠木啥的，保佑家境富貴。」但當年與父親種的時候，父子倆並不在意這些，純粹圖個好玩。「因為父親喜歡樹，喜歡綠色的。」

老湯覺得，傳言苦楝「苦」，但自己的日子更多的是「甜」。老唐說，父親去世後，他與母親及兩個兄弟一起生活，這棵樹也陪伴著湯家至今。目前，兩個兄弟已搬走，自己一家則仍住在這裡，女兒還為自己生下一個乖孫兒，這裡也成了湯忠順一家四代人居住的地方。

以前，老湯還在農貿市場里做著豬肉生意。最近，才停工在家休養，儘管一家生活簡單，但老湯卻說，現在連外孫都抱上了，還有啥苦呢。

老湯告訴記者，「等花開了，樹上一大片，你們那個時候再來看，很漂亮。」

既糾結又猶豫

「幾十年了，真砍了，肯定不習慣」

老湯不覺得有什麼，但還是有一些旁人向他建議，乾脆把樹砍倒，既不影響地面也不影響牆。老湯口上說著「砍了也行」，但一方面又有些猶豫，「幾十年了，真砍了，肯定不習慣」。

「只是自己的地面有影響，也沒有影響到鄰居。」老湯覺得留著也是可以的，自己住的這片區域面臨改造，有說要被建成公園，到時候這棵樹說不定還可以做成一個景觀。

而更重要的是，老湯覺得，這棵樹跟著自己一家人三四十年了，自己跟樹是一起長起來的，儘管父親去世得早，他已經對當年的事沒有很深的印象，父親在世時也未留下什麼照片，但樹身上畢竟有當年父子兩人的影子，「一起栽的，這麼大了，還是有感情。」如果有可能，湯家還是希望這棵樹能夠被移走，而不是被鋸掉。

母親袁阿姨則覺得，樹子砍了其實也是可以的，甚至不會有太多的意見，只不過在砍的時候，只要把上面的分支砍掉就可以了，樹榦還是留下最好。

管理部門：

個人不得擅自砍伐移植

自己栽下的樹木，是否意味著自己能夠進行砍伐修枝呢？成都市林業和園林管理局綠化處相關負責人介紹，個人是不能擅自對樹木進行砍伐。該負責人介紹，去年7月，成都市出台了《成都市住宅小區管理辦法（試行）》（下稱《辦法》），對住宅小區中的綠化設施進行了詳細的規定。

根據該《辦法》的規定，任何單位或個人不得擅自砍伐、移植住宅小區綠地的樹木。綠地管理應以保證建築安全為前提，以保護原有住宅小區綠地的綠化景觀為原則，綜合考慮日照、採光、通風、通行等情形，能通過修剪的，不採取移植的措施；能採取移植樹木的，不採取砍伐的措施。

如果確有對綠地、樹木的修剪需求，有物業管理的小區，需由業主或物業服務機構向業主委員會提出修剪請求，經業主委員會同意。無物業管理的小區，由業主向業主委員會提出請求，由業主委員會組織召開業主大會，進行表決。

另據《辦法》，零星樹木以及管理責任不清或者有爭議的樹木，則需由屬地區（市）縣園林綠化行政主管部門確定管理責任單位。

成都商報客戶端記者 杜玉全 攝影記者 王紅強 實習生 王瑞琪

編輯 官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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