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同光：二月二的記憶

二月二的記憶

作者/王同光

二月二不是什麼大節日，它在農曆的諸多節日如春節、中秋節等的大合唱中，僅僅是個小小的插曲。

然而，二月二在我的童年生活里，卻有著抹不去的記憶。

說它是個節日，其實也是個節氣，雖然它沒被列入二十四節氣之中。二月二是真正意義上的春節的結束，新春農事的開始。二月二，龍抬頭。驚蟄前後，春風頻吹，春雨瀟瀟，萬物復甦，已是九九楊花開之後，燕子也從南方飛回來了，春耕春種即將開始。二月二，龍抬頭。龍是祥瑞之物，是和風化雨的主宰。農諺唱道：「二月二，龍抬頭，大囤滿，小囤流。」人們祁龍賜福，保佑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在二月二，好多年前人們圍糧囤，圍龍圖，炒蠍子爪，照房梁，婦女一天不動針線，吃棗花糕等食品，寄託予二月二美好的希冀。

圍糧囤、圍龍圖是二月二的一大習俗。人們用前一天從鍋底下掏出來的過了篩的草木灰，在院子里、在大門旁、在打穀場上，一圈一圈地圍成好多糧食囤，囤的中間挖個小坑，坑裡放上五穀雜糧，用碎瓦片蓋住。在最外邊的一圈的一旁，畫上登上糧囤的梯子。這是農民對一年五穀豐登的美好願望。小時候，二月二的一大早，當我揉著惺忪的睡眼從屋子裡走出來時，見勤勞的叔叔已在院內外的空地上圍好了一個個糧囤，這是他趕在日出前圍好的。我和鄰家的小夥伴開始逐個檢閱各家的糧食囤了，看誰家圍的多，圍的大，梯子畫得像不像。顧不得春寒料峭，顧不得手臉凍得通紅，欣賞著一幅幅農家的風俗畫。有的用灰畫成龍的模樣，為的是迎接龍的降臨。二月二的圍囤，至今還流傳著一句歇後語，叫「二月二的灰圈子——在人為（圍）。」意思是說人會不會辦事，人際關係好不好，在於自己的作為。這算是二月二的遺痕吧。

「二月二，龍抬頭，蠍子蜈蚣都露頭。」「二月二，龍抬頭，家家戶戶炒豆豆。你一把，我一把，剩下一把喂螞蚱。螞蚱撐得伸了腿，喜得小孩咧著嘴。」二月二的另一習俗是炒歇子爪。驚蟄過後，許多害蟲從蟄伏中蘇醒過來，開始對人們、對農作物造成危害。人們把炒糖豆喻為炒蠍子爪。小時候母親每年二月二，總會給我做這種美餐，這也是我對二月二難以忘懷的緣故吧？要炒的豆子是頭一天泡好的，這樣炒出來既鬆軟又酥脆，不會硌牙的。早飯後上學時，我背著母親在衣袋裡裝幾把糖豆，路上分給小夥伴們吃，都誇我家的糖豆炒得好。

「二月二，照房梁，蠍子蜈蚣無處藏。」這天，婦女們總要端著黑棉油燈在各屋照照。這天婦女不幹活。說是怕干針線活會扎龍的眼；也不洗衣服，洗衣服會傷龍的皮。二月二吃的東西也有講究。吃水餃是吃龍耳，吃米飯是吃龍子，吃餛飩是吃龍眼，吃麵條是吃龍鬚。蒸餅時在上面做出龍鱗似的花樣來，稱「龍鱗餅」。二月二，有的地方還有剃頭的習俗。說是「二月二，剃龍頭，一年都有精神頭。」人們在春節前蒸了不少饃，除了饅頭外，還有盤龍形的用紅棗安上龍眼的棗花糕，這是要放到二月二才吃的。儘管這饃已經存放了一個多月，卻不霉不變味，吃起來仍香噴噴、甜絲絲的。

過了二月二，農家的這台大戲正式拉開帷幕，開始緊鑼密鼓地上演了。

王同光，江蘇沛縣人。山東省散文學會會員，單縣作家協會理事，菏澤市作家協會會員，單縣中學高級教師，已退休。作品散見於《中國青年報》《當代散文》《菏澤日報》《牡丹文學》《袖珍文學》《齊魯文學作品年展2017》等各級報刊和網路，數篇獲獎，著有散文集《情滿桑梓》《歲月留痕》《微霞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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