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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東坡傳】雪泥鴻爪

根據記錄片《蘇東坡傳》整理

一道美食(東坡肉),蘊藏生活智慧;一首詞,傳唱大江南北(明月幾時有);一種人生態度,凝練幸福生活的秘訣。

一提到蘇東坡,總會引起人們親切敬佩的微笑,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蘇東坡,近千年來,他的形象不斷地被呈現、描繪和刻畫。

人們誦讀蘇東坡的文章辭賦,臨摹他的書法,談論他的生平軼事。

他是永不過氣的偶像,追隨者不分老幼,跨越古今。是什麼鑄就了蘇東坡的魅力?讓人們對他喜愛至今。

公元1079年的臘月,北宋王朝最高司法機關,御史台的監獄裡,關押著一個特殊的囚犯——蘇東坡。在牢獄裡,蘇東坡度過了一百多個日夜,曠日持久的大雪,讓蘇東坡懷念起老家眉山,岷江河邊,一座溫暖向陽的小城。

公元1037年,蘇東坡出生在四川眉山。民間傳說,就在這一年,眉山一座原本鬱鬱蔥蔥的大山,不知為何,突然花草凋零,樹木枯萎。傳說,「眉山出三蘇,草木為之枯。」人們藉助這句話,寄託對三蘇才華的仰慕。

今天的三蘇祠,曾經是蘇家的老宅,唐宋八大家中,有三位是從這扇門裡走出來的,他們就是蘇洵、蘇軾、蘇轍父子三人。

公元1056年春天,蘇東坡平生第一次,離開了生活近二十年的故鄉眉州。他和父親蘇洵,弟弟蘇轍一起,前往汴京參加科考。

蘇東坡最大的幸運,就是他父親帶著他去考進士那一年,遇上歐陽修。歐陽修是這場考試的主考官,他也是北宋文壇的領袖,當時,空虛造作的文風泛濫。歐陽修改變了科舉考試的方法,就是,你心裡有什麼,你就寫什麼。用一種自然的筆觸,表達自己的思想。這讓蘇東坡趕上了,所以說這是天地的際遇。閱卷時,歐陽修讀到一篇文風質樸,立論深邃的文章,他拍案叫好,打算把此人取為第一。他非常高興,但是又不能錄他為第一名。因為北宋的科舉考試是糊名的,歐陽修也不知道是誰寫的。但是,歐陽修一想,能把文章寫得這麼精彩的,估計是自己的學生曾鞏,如果給自己的學生第一名,怕被人誤會,於是給了個第二名。拆去糊名的紙片,歐陽修才發現這篇文章的作者,並非曾鞏,而是蘇東坡。

後來,歐陽修說,他的文章寫得非常好,我經常讀他的文章冒汗,他說三十年後,沒人知道我歐陽修了,人們只會知道蘇子瞻(東坡)。

在文人地位極高的宋朝,蘇東坡二十歲高中進士,三十歲時,他已成為名頭最響亮的大文豪。然,東坡身上有一個弱點,就是他的性格,才華外露,他不考慮別人當時的感受,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公元1601年,蘇東坡來到鳳翔府任職,年輕氣盛的蘇東坡和太守陳希亮個性不合,他們的關係陷入僵局。

按照慣例,大家過節的時候,在一起聚聚,人家邀請蘇東坡,他不去參加。過中秋節,你不到知府廳來參加宴會,罰單下來,罰銅八斤。蘇軾心裡就更不痛快了,一個很驕傲的,成長在讚美聲中的人,突然遇到這樣一個人,心裡很難接受。

不久,蘇東坡找到了一個報復的機會,太守陳希亮修建了一座凌虛台,邀請蘇東坡撰寫一篇文章。蘇東坡就借著寫《凌虛台記》,大發牢騷。這個地方原來是宮殿連宇,到處都是富麗堂皇的宮殿,而現在呢?只剩殘垣斷壁。你現在建這凌虛台,總有一天,也會成為殘垣斷壁,建築是這樣,人事就更是如此,不要看有些人現在得意一時,將來終歸也會有該得的報應。

蘇東坡借著凌虛台感今懷古,暗含諷刺。沒想到,這篇文章陳希亮一字未改,刻在石碑上,立於凌虛旁。

若干年後,蘇東坡歷經風雨,想起這件事,他非常後悔。他給陳希亮也寫了墓志銘,他在這個墓志銘中,表達了自己少不更事的悔恨。

蘇東坡入仕之初的宋仁宗年間,表面的太平之下,掩蓋的是積貧積弱的王朝。北宋,國庫空虛,經濟困難,就是神宗的一個太后,想做個壽,都拿不出錢。不改革,國家沒有錢,軍隊也很難抵禦東北的契丹和西北的党項人,非變不可,不變恐怕真要亡國。

公元1067年,年輕的宋神宗即位,他任用王安石施行改革,力圖自強,這就是王安石變法。(王安石想要所有的人都變成一種人,一種小的機器人,他希望有統一的想法,統一的行動。)(王安石要快,要高效。不允許討論,不允許批評,決定他用的人就是很年輕,資歷不夠,然後一心想往上爬的人。)

別有企圖的官員混進變法機構,新法沒有起到正面的效果。朝廷官員以支持變法與否而分裂成兩派,內耗式的黨爭愈演愈烈。

其實,說蘇軾反對王安石變法,這是一種誤解。蘇軾並不反對王安石變法,他反對的是王安石變法變得太快太急,宋神宗急於作出改變。宋神宗的急切,王安石的獨斷,讓蘇東坡陷入了憂慮。

王安石是他那個時代最有才華的人,他說服人的能力是一流的,而他恰恰說服了最有價值的人,就是神宗。這兩個人都是法家的信徒。骨子裡他們信法家,他們要高效地推行一些政策。

明知是以卵擊石,蘇東坡還是忍不住要發聲,他寫下了《上神宗皇帝書》,就經濟、軍事以及變法,提出自己的見解。他想朝廷更好,國家更好。他希望社會的制度是合理的。他也曾說,如果不讓我把我想說的話能痛快地說出來,就如鯁在喉,不吐不快。然而,蘇東坡的勸諫無法扭轉大局。王安石變法的第三年,歐陽修辭官退隱林泉。不久後,司馬光也遞交辭呈,隱居洛陽。

公元1071年,七月里,蘇東坡來到杭州任通判,在江南綿綿細雨中,他聽到了百姓的哀怨與痛哭。

親眼目睹那種苦痛以後,蘇東坡只能通過文章來代替老百姓,表達悲憤。此後,蘇東坡先後在密州、徐州和湖州等地出任地方官。他在杭州修水井,在密州捕殺蝗蟲,在遠離朝廷的地方,蘇東坡實實在在地為百姓造福。他到了徐州,正趕上夏天,黃河那會從徐州再入海,城裡人都跑了,只有他,戴上斗笠,拿起叉來,挽起褲腳,到抗洪前線去。大家一看太守都不走,於是這群人又回來了抗洪。

蘇東坡率領軍民抵禦洪水,得到了皇帝嘉獎,他不會想到,這讓朝廷上的小人們妒火中燒。

在湖州的時候,蘇東坡就闖了一個禍。在古代,朝廷讓你去哪裡,你都要謝恩。他就寫了一個「謝表」。可能心裡憋著一股氣,他在上表中就說,皇上,你怕我在朝廷施展不開我的才幹,把我放在基層,或許還可以為老百姓做點事。(知其愚不適時,難以追陪新進。察其老不生事,或能牧養小民。——《湖州謝上表》)

御史台的官員,彈劾蘇東坡在《湖州謝上表》中,大放厥詞,愚弄朝廷。接著他們找出蘇東坡的詩集,指責蘇東坡譏諷朝政。的確,蘇東坡寫詩和文章諷刺新法,他本來對新法就有意見,比如,他有一首詩說,新法推行了以後,農民光是走你這些程序,一年倒有半年住在城裡頭,天天蓋章了,別的倒沒有什麼實惠,帶著一起來的孩子,連城裡的口音都學會了。(杖藜裹飯去匆匆,過眼青錢轉手空。贏得兒童語音好,一年強半在城中。)

這很明顯,是在譏諷新法。那麼,還有一種,就是誣陷蘇東坡。像他寫過兩句詩(根到九泉無曲處,世間惟有蟄龍知。——《王復秀才所居雙檜二首》),他說檜樹這個根在地底下盤,它彎曲,這隻有誰知道呢?只有地底下的龍,叫蟄龍知道。結果,當時的一個官員叫王珪。王珪說,陛下才是龍,蘇軾不求真龍,跑到地底下去求蟄龍,這就是誣陷皇上。那這罪名就大了,這是欺君之罪啊。

此時的蘇東坡還高枕無憂,有人偷偷告訴他,他的詩被檢舉揭發了。

一開始,蘇東坡心裡沒愧,所以,被人檢舉,他就覺得,行了,這回我不愁我的詩皇上看不到了。

御史台發出了逮捕蘇東坡的命令,最先得知這個壞消息的是蘇東坡的好友,當朝駙馬王詵,王詵立刻派人向蘇東坡通風報信。

蘇東坡在生活中是一個有著非常強烈感性的人,面對生死,眼都不眨,不是,他害怕!以至於後來辦案人員來找他,他和他的副手通判說,我是不是得穿著罪犯的服裝?通判冷靜地說,現在還沒有定你的罪呢,你還是朝廷的命官,你就穿著身上的朝服出去就行。

前來抓捕蘇東坡的差官氣勢洶洶,徑直闖入州衙。蘇東坡戰戰兢兢迎了出來。來抓的這個人叫皇甫遵,一句話也不說,他就是來嚇唬人的。而蘇軾果然被嚇唬住了,他說,這回來只怕是要賜死了,死也不要緊,你讓我回去跟我的家人訣別一下吧。這個時候,皇甫遵才開口,說不至於死。但是做法卻很粗暴,他下令差役,用繩子把蘇東坡捆起來,押往京城受審。

御史台的大院里,樹上經常落有烏鴉,因此人們也把這裡稱為烏台。關押蘇東坡的地方,正是烏台監獄。他自己形容,這裡是一百尺高的,像深井一樣的監獄,仰頭看的時候,只看到很小的一片天,用了一個詞叫「侮詬通宵」,羞辱他,通宵不讓睡覺。

蘇東坡知道自己凶多吉少,於是把含有劇毒的青金丹埋在土裡,他準備,有朝一日在必須面對死亡時,自我了斷。

蘇邁給他送飯,父子倆就有個約定,說假如要判死刑了,讓他有個心理準備,送一條魚來。

因為花光了盤纏,蘇東坡的兒子蘇邁決定暫時離開汴京,去找朋友籌錢。他找來親戚,替自己為父親送飯,結果這個親戚,可能想給蘇軾改善生活,送了一條魚。蘇軾一看這個魚,心想,完了,這下完了!絕對要死了。

蘇東坡想到自己命不久矣,於是他給自己最牽掛的弟弟蘇轍寫了兩首詩,這詩里有一句非常有名,就是「與君世世為兄弟,更結來生未了因。」不獨是才華無二,他們的兄弟感情也是千古之下,只此一對。

蘇東坡一生,宦海幾度沉浮,兄弟間的深厚情誼,最他最大的慰藉。蘇東坡第一次為官,到鳳翔赴任,在途中他給蘇轍寫了一首詩。「人生到處知何似,應是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老僧已死成新塔,壞壁無由見舊題。往日崎嶇帶記否,路長人困蹇驢嘶。」

飛鴻這種優雅的鳥,它不是在天上飛,是在雪泥里踐踏。我們每個人都會被人生當中很多沉重的東西,累贅的東西,拴在這個地面上,這是一種很悲哀的情景。「泥上偶然留指爪」,雪是會化掉的,泥也是會幹掉的,我們每個人,一生在世,留下的一點點的印記,之後就沒有任何印跡留下來了。

雪泥鴻爪。這四個字宿命般地成為蘇東坡一生的寫照。

在這首詩里,他兄弟兩人不僅僅是在雪泥上崎嶇地跋涉,而且是騎驢,那個驢還是個蹇驢,從一個優雅的飛鴻變成一個蹇驢,又可見蘇東坡的一些人生幽默。在他經歷的那些苦難後依然能活下來,很多靠的是他對自身狀態的一種幽默感,與和弟弟的相對一笑的相知相惜。

此時,雪泥鴻爪都已從蘇東坡的視線里消失。他對世界充滿善意,他無法理解自己何以遭受這樣的噩運。蘇轍說,東坡何罪?獨以名太高。

就是「烏台詩案」為什麼要抓他。很對,有人想要置蘇東坡於死地,然而在這生死之際,挺身為蘇東坡詳情的人更多。王安石也託人帶話給神宗,說聖明時代,是不能殺有才之人的,曹太后生病期間,神宗去探望的時候,太后說,先帝在的時候,認為這兩兄弟都是宰相之才,我勸你現在趕緊把他放了,你把他放了,我才能好起來。

大家的援救,也等於給了神宗一個台階下,於是,「烏台詩案」告一段落了。朝廷的判決終於降臨,蘇東坡貶官黃州,任團練副使。身為有罪的官員,蘇東坡不準擅自離開黃州。不得簽署公文。

「烏台詩案」終於塵埃落定,蘇東坡走出御史台的監獄,是在公元1079年舊曆除夕之前,他已在這裡,被關押了130天。

公元1080年正月初一,蘇東坡在漫天風雪中,踏上了通往黃州的路途。那時的他,一身鮮血,遍體鱗傷。「烏台詩案」讓他領教了朝廷的黑暗,所幸他沒有被推向斷送台,前路迷茫,蘇東坡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是怎樣的命運?他不會想到,天高地遠的黃州,將成為他人生的轉折之地。

(下集:一蓑煙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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