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虎輝煌不再，紫色血液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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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還有誰記得雅虎曾經的輝煌？又有誰記得在Google和Facebook之前，雅虎曾經稱霸互聯網行業？——每個人都知道這個故事的結局。

雅虎曾是史上首家市值過千億美元的互聯網公司，但最終昔日的輝煌卻淹沒在了商業社會的歷史長河中。

2016年7月 ，在斯坦福的兩位高材生楊致遠和David Filo創立公司22年之後，雅虎同意將其核心業務出售給Verizon。福布斯的記者Brian Solomon稱此次收購為「科技歷史上最悲慘的50億美元」。

如今還有誰記得雅虎曾經的輝煌？又有誰記得在Google和Facebook之前，雅虎曾經稱霸互聯網行業？

Jeremy Ring曾於1996-2001年擔任雅虎最高銷售代表。他最近發表了一篇回憶錄《我們都是雅虎人》，詳細敘述了這家在鼎盛時期市值高達1250億美元的互聯網巨頭的興衰史。

Ring寫道，「在公司成立的第5年，我們的市值比福特、克萊斯勒以及通用汽車加起來都高。我們甚至超過了迪斯尼、維亞康姆（Viacom）以及美國新聞集團（News Corp）之和。我們可以吞併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家美國公司。」

來自雅虎的：雅虎公文包

憑藉創業者的直覺和戰略收購，雅虎曾經在互聯網的幾乎所有領域中都處於遙遙領先的地位。但它未能將早期的領先優勢轉化為資本，以致被後起之秀超越。例如，雅虎公文包在很早以前就已經實現了雲存儲，遠遠領先於Dropbox、Box和Google Drive等產品。

門戶網站之爭

對於很多20世紀90年代的人來說，這家朝氣蓬勃且名字十分有趣的小公司是那個時代互聯網的代名詞。它是全球第一家提供互聯網導航服務的網站，其內容由人工策劃和分類，在當時被人們稱為「衝浪者」。雅虎打造了第一個新聞、體育和財經的網站，這三大服務在之後的Oath（Verizon在收購後將雅虎與美國在線（AOL）融合，並重新命名為Oath）中依然廣受歡迎。

到了1998年早期，雅虎已擁有郵件、購物、分類廣告、交友、遊戲、旅遊、天氣、地圖、找人、名人聊天室，以及面向兒童的網站Yahooligans，和一個在線雜誌。當時，雅虎與Excite、InfoSeek和Lycos等搜索類門戶網站互為競爭對手，目的是在一個網站上提供人們所需的一切信息。

Shannon Brayton曾於1998-2001年在雅虎任職宣傳部高級經理，他說，「我們並不想稱之為『門戶』，因為門戶只是通向其他地方的一扇門，但我們希望用戶留在我們的網站上。」

雅虎不斷開拓新領域。它不僅是第一家導航網站，還是第一家為大城市提供本地化導航的門戶網站。據雅虎的第一位設計師David Shen介紹，雅虎是第一家提供用戶自定義樣式服務的網站。David Shen後來在雅虎擔任用戶體驗和設計副總裁，他在去年八月份出版了著作《Takeover! The Inside Story of the Yahoo Ad Revolution》，介紹了他在雅虎9年的從業經歷。

許多我們現在習以為常的應用和服務，要麼源自雅虎之手，要麼曾在雅虎上初露稜角。例如，YouTube的先驅是Broadcast.com，後來成了雅虎電視；Instagram之前有Flickr；Evernote之前有雅虎記事本；而雅虎音樂則是Spotify的鼻祖，等等。

更重要的是，從商業角度來看，雅虎率先推出了點擊付費廣告，這種模式迅速席捲了整個互聯網。當時Ring所在的廣告代理公司與Yahoo展開了合作。第一個出現在雅虎上的點擊橫幅廣告是MCI。據Ring說，他們在廣告中加入了「naked」一詞以吸引用戶點擊廣告。

來自雅虎的：雅虎音樂

2001年，雅虎收購了一家名為Launchcast的創業公司，並將其發展成雅虎自己的音樂電台服務。遠在Spotify和Pandora出現之前，雅虎就推出了免費增值模式：即每個月的前1000首歌免費，或每個月4美元即可獲得CD音質、無廣告和無限跳歌。

約德爾唱腔（yodel）帶來的巔峰時刻

Tom Parker曾於1998-2004年在雅虎擔任版權和創作總監，他說，雖不敢說雅虎締造了矽谷文化，但也是其典型代表。

他說，「雅虎的工作氛圍非常休閑。David Filo有時都不穿鞋。大家可以穿短褲和拖鞋上班。雖然現在大家都習以為常了，但這在當時是非常超前的。」

Ford Minton曾於1996-2001年在雅虎擔任高級藝術總監，還有個非正式的頭銜「文化部長」，他說，「早期公司的員工都習慣了通宵寫代碼或更新網站後，就睡在桌子上。」

Minton還說，「外界都知道雅虎的員工喜歡在公司股票的漲跌上打賭。有一次有個人輸了，當著所有員工的面剃光了頭。還有些人去紋身店將公司的標誌永久地紋在了背上。」

他說，「我們的工作沒有嚴密的計劃，在項目進行過程中，我們不斷加入新的技術和創意，以至於很多事情看起來很瘋狂，似乎有點像朋克搖滾。」

在公眾的眼裡，雅虎擁有非常有趣的電視廣告和有名的約德爾唱腔（譯者註：雅虎主頁上藏有一個彩蛋，點擊"Yahoo!" Logo 的"！"的點，會發出華麗的Ya-HOOO-ooo! 的聲音，這是雅虎標誌性的 Yahoo! 約德爾唱腔音頻。）雅虎鮮明的個性在90年代的科技公司中間非常罕見。

Parker說：「許多人沒有意識到，正是早期的電視廣告讓雅虎一夜之間成為轟動全球的品牌。正是那個Do You Yahoo?的廣告詞和那句約德爾唱腔。98年我加入雅虎後，人們在聚會上看到我就會開始模仿那句約德爾唱腔。」

這個創意是1996年3月，由總部位於舊金山的廣告公司Black Rocket在一系列電視廣告中推出的。

當時的Black Rocket總裁John Yost說，「當我們在電視廣告中推出雅虎的時候，至少有130家其他的搜索引擎公司。但是他們都沒有這般俏皮的名字，而且雅虎是第一個在電視廣告中採用大膽而又令人難忘的表現方式的公司。」

對於很多人來說，雅虎成了約德爾唱法的代名詞。2003年11月，雅虎創造了吉尼斯世界紀錄：最多人同時唱約德爾音。並於2015年3月，在雅虎公司成立20周年之際，刷新了該項紀錄。

Brayton說，「1998年我坐飛機的時候，如果有人問及我的職業，而我說我在雅虎工作，他們就會唱『Ya-HOOO-ooo』。我們當時的首席營銷Karen Edwards非常了不起地創造了這個知名度非常高的品牌。大家對這家古怪的公司感到很好奇。」

來自雅虎的：Broadcast.com

1999年，雅虎以59億美元的天價收購了Broadcast.com，互聯網企業家馬克·庫班（Mark Cuban）由此搖身變為億萬富翁。雖然在歸入雅虎旗下後，這項服務並沒有太多發展，但是它被看作是撥號時代的YouTube。

錯失良機

但是好景不長。在2000年4月的互聯網泡沫中，雅虎失去了很多廣告商，且股價大幅度跌落，隨後一直呈波動式下降趨勢。如今人們印象最深刻的是雅虎屢屢錯失的良機。

1998年，雅虎本來有機會以100萬美元的價格，買下Sergey Brin和Larry Page研發的新的搜索技術。但是，David Filo說服了這兩個斯坦福大學的學生，建議他們自力更生，還把他們介紹給了Google最早的投資人之一——紅杉資本（Sequoia Capital）的Michael Moritz。

Ring寫道，「這100萬美元可能是矽谷、加利福尼亞州、美國、地球、乃至銀河系史上最划算的交易。」

2002年，雅虎又一次獲得了收購Google的機會。這一次，首席執行官Terry Semel提出了30億美元收購價格，但是Page和Brin拒絕了此次交易，據報道，Google的要價為50億美元。

但是這還不是最讓人痛心疾首的一次。2006年7月，雅虎試圖以11億美元收購Facebook，當時的Facebook還只是一家面向大學生的社交網路，擁有大約700萬的用戶。網上有人傳言，當時Semel在雅虎股價下跌後將收購價下調至8億美元，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當場憤然離席。據當時Facebook董事會三名成員之一Peter Thiel稱，扎克伯格從未真正想賣掉Facebook。

據雅虎2003-2005年的首席科學家Gary Flake所說，雅虎也曾有機會收購eBay和YouTube，甚至在iPhone推出的前兩年考慮過收購蘋果公司。（他還說，但是收購蘋果公司的想法並沒有得到太多關注。）

而雅虎也拒絕了很多他人的收購，其中最有名的當屬2008年微軟出價446億美元收購雅虎，卻被楊致遠毅然拒絕。

無人可以改寫歷史。縱觀雅虎這一樁樁失敗的高價收購交易：37億美元收購的GeoCities，57億美元揮霍在Broadcast.com上，11億美元砸進Tumblr，沒有任何一筆收購物有所值。如果當初Google或Facebook歸入雅虎旗下，恐怕也難以有今時今日的發展。

Flake說，「如果暫且將懷疑放到一邊，並假定雅虎沒有搞砸這些收購，那麼它最終可能成為全世界最大的公司，或者也有可能，互聯網會因此而發展緩慢，因為這個世界不得不重新塑造消失了的Goolge和Facebook。」

來自雅虎的：GeoCities

1999年雅虎收購了GeoCities，數百萬的人在其上建立了自己的網站。這次收購使得人們趨之若鶩，即便GeoCities做出來的網站很難看。雖然如今的Squarespace和WordPress建立的網站要好看一千倍，但當2009年雅虎宣布關閉GeoCities的時候，整個互聯網都失去了一部分靈魂。

產品眾多，定位模糊

對於雅虎隕落的看法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一定程度上可能他們都是對的。

Ring表示，雅虎最大的錯誤是沒有將付費搜索廣告與自然搜索結果相結合。搜索引擎創建的第一年，搜索結果被當作編輯內容，不容摻雜廣告。等到雅虎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並於2003年以16億美元收購了付費搜索廣告的發明者Overture的時候，Google已經遙遙領先了。

隨著Overture的收購一起加入雅虎的Flake說，雅虎在收購後沒有繼續將其發展為成熟的系統，從而與Google抗衡，卻轉而決定從零打造自己的廣告平台。之後，雅虎花了將近3年的時間才完成這個代號為Project Panama的新平台。然而，那時搜索引擎之爭已經塵埃落定，Google贏得了勝利。

還有更甚者，雅虎從未真正決定自己的市場定位。雅虎是一家科技公司？還是搜索廣告平台？抑或者是一個蓬勃發展的社交網路？

雅虎的第二任首席執行官Terry Semel曾經嘗試將雅虎轉變為一家新媒體巨頭。第八位也是最後一位首席執行官Marissa Mayer想要將其轉變為移動技術公司。他們都不願意在雅虎傳統的創收業務中進行取捨，最終都以失敗告終。

Parker指出，貪心不足是雅虎之所以敗。

「我們就像Eratosthenes，他的綽號是Beta，因為他做每件事都只能爭取到第二的排名，」他說，「這就是雅虎。我們有郵件等一些核心產品是世界一流的，但是大多數產品都只能爭取到第二的排名。」

Ring認為，如果有正確的領導力，雅虎可以集成並發展Google、Facebook和Netflix的業務。 但它缺乏遠見。

「雅虎的思維模式十分狹隘，比如說，我們要在網站給用戶展示內容，然後展示完就完了。」他說，「一葉障目而不見泰山，說的就是雅虎。」

來自雅虎的: Flickr

2004年Flickr成立，一年以後雅虎收購了這家公司。Flickr是第一家提供在網路上分享照片服務的公司。但是在聯合創始人Caterina Fake與Stewart Butterfield分道揚鑣後，他們就此才思枯竭，Instagram趁機掌控了移動時代分享照片的服務。

紫色王國

如今，雅虎的DNA遍布整個矽谷以及各個地方。

Ring說：「雅虎的印記在矽谷的各大公司隨處可見。我們都來自同一家最偉大的公司。」

前雅虎發起的創業公司名單包括WhatsApp、Y Combinator、NextDoor、Slack、Cloudera、Bandcamp和Polyvore（後來被雅虎收購）。LinkedIn、Facebook、Google、微軟、Twitter、Airbnb、Dropbox、Etsy、IndieGogo、Kleiner Perkins和Sequoia Capital等，數不勝數的公司的C級高管（所有頭銜以字母C開頭的高管，包括CEO、CFO、COO等）皆為雅虎的前任主管。

甚至有人說，如果沒有雅虎2005年10億美元的投資，可能就沒有今天市值1600億美元龐大的中國電商公司阿里巴巴。

迄今為止，仍然有很多前雅虎的員工表示他們身上「流淌著紫色的血液」。他們仍然感覺與雅虎關係密切，並對雅虎曾經的輝煌戀戀不捨。

Mimi Lyons於1995年11月加入雅虎並在那裡工作了7年，作為最早的一批衝浪者，他說，「雅虎的經歷對我來說是神聖的，更像一個奇蹟。在正確的時間內，在正確的地方，與一群最棒的人一起工作。那些記憶和人對我來說依然非常重要。」

也許，這正是雅虎最值得歌頌的地方。

原文：https://www.fastcompany.com/40544277/the-glory-that-was-yahoo

作者：DAN TYNAN

譯者：馬晶慧

責編：言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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