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品宮墓志銘■陳花容

二品宮墓志銘

■陳花容

千唐志齋博物館舊藏有40餘方宮女墓誌，時代上主要集中在初唐和盛唐，本文介紹館藏較有代表性的《唐故二品宮墓志銘》，該志長、寬各60cm，建於唐高宗顯慶五年（660年）七月廿七日，志石整體保存完好。

宮人墓誌，志文起首往往以「故某品宮人者，不知何許人」開篇，只此一句，即可明了即便擁有二品銜（案，此處的二品，不能與官員的二品等同看待）的宮女依然是出身寒微，地位卑賤。志文稱她「早預宮班」，結合前面敘述的不知何許人，可見這些不知身世的宮人應該是在很小的時候即被選入宮廷，專門為皇室服務。志文稱「宮人溫柔儉素，明敏早謙。虛心以待物，盡禮而事上。周行唯見恭順之容，儕伍不睹喜慍之色」。對於這句話的解讀，我們需要注意，看似是對宮女優良品德的讚譽，實際上這些品行正是一個宮女必備的條件，甚至可以說是基本條件，如果沒有這些規矩，她們在宮裡的生活可能會十分悲慘。

白居易的《宮女詞》稱「三千宮女胭脂面，幾個春來無淚痕」，或許正是當時人對宮女遭際的形象寫照。古往今來，有幾人自願為奴為婢？這些宮人身居九重深宮，似乎身份很尊貴，卻只是服務於皇家的賤婢；墓誌文中的品階，看似擁有地位和身份，實際上每個人的人格卻受到嚴重的摧殘。試想，一個連家族和姓氏都不知道的所謂「二品」宮人又能有什麼樣的生平事迹可以歌頌？至於「妙簡良家，簉茲盛列」的虛偽說辭不過是帝王貴胄掩蓋自己血淋淋地剝削他人的「華衣」，而這「華衣」用張愛玲「一襲華美的衣袍，裡面爬滿了虱子」的話來形容，似乎再貼切不過了。

此方墓誌是千唐志齋館藏亡宮墓誌書法中較為特殊的一方，在記述墓主年齡時，將原本鐫刻的「三十六」改刻為「若干以」三字，與後文「以大唐顯慶五年七月廿日……」相聯繫，多了一個「以」字。它的墓主人為二品宮人，算是亡宮墓誌中品秩較高的一位，所以它的書法風格也優於其餘亡宮墓誌，書寫和刻工水平較為精緻，是唐代後宮等級制度一個側面反映。就書法本身而言，具有一種清秀俊健之美，點畫精到，刻工精良，將原來書法的筆法神韻傳神地表達出來。線條細而挺健，起落有法，結體平中寓奇，錯落有致，頗具趣味，並含有些許行書筆意。遙而望之，清秀端偉，飄搖若神仙，近而察之，氣體充和，容止雍穆，是館藏亡宮墓誌中一方不可多得的、具有很高書法價值的墓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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