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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殺人後偽造成事故潛逃,1年後兒子出生開口說句話嚇暈他

男子殺人後偽造成事故潛逃,1年後兒子出生開口說句話嚇暈他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梁知夏 | 禁止轉載

1

暮秋凝霜的深夜,朱仙鎮上已經少有明亮,唯獨鎮中心的一處樓房燈火輝煌。

樓房前面站滿了人,正中間的年輕女人懷中還抱著一個熟睡的孩子。

所有人都像是在等待什麼般,臉上寫滿了笑容。

「時間到了嗎?」一直坐在堂屋中沒有說話的老人家開口了,「丑時三刻,一刻也不能多,一刻也不能少。」

「到了!可以了!」年輕女人看了看手錶,然後如釋重負地說道,「快放炮,過了今天,我兒就沒事了!」

寂靜的鎮子瞬間被噼里啪啦的鞭炮聲給驚醒,熟睡的人們被震天的鞭炮聲給攪了美夢,嘴裡嘟囔著罵了兩句後又翻了個身,繼續睡去。

鞭炮剛剛結束,才恢復寂靜的黑夜突然再度被一聲凄厲的女人聲音刺破。

跟著那女人聲音一起來的,是一個冰冷無情,聽不出任何感情的聲音。

「何超!你前世害我性命,我今日要你兒子的命!」

原本熟睡的孩童從年輕女人的懷裡掙扎出來,他伸出稚嫩肥碩的手指,指著堂屋上端坐的老人家:「你是何超的爹,你也該死!」

「你……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害我孫子的命!」

老人家臉色蒼白,踉蹌著要站起來,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在他的面前,那兩歲的孫子伸手狠狠扇自己的耳光,嘴角已經溢出鮮紅色的血液,但是他的臉上卻露出得意的笑容。

「哈哈哈,爺爺,是我啊,我是你的寶貝孫子小鵬啊。」

兩歲孩子的聲音因為腫起的臉頰而變得含糊不清,但是他卻像是感受不到疼痛般笑個不停。血水和涎水混在一起,順著下巴滴落在地上。

一旁的年輕女人跪在地上對著自己的兒子不停磕頭,痛哭流涕:「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過我的孩子吧!我求求你了!」

「放過他?何超當年怎麼沒放過我!我也是這麼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為什麼!為什麼他沒放過我!」

話音剛落,那孩子猛地朝樓房堅硬的牆壁撞了上去……

2

半山腰的無梁客棧石樓少有地大門敞開,有幾個去後山伐竹的鄉親們特意繞了個彎兒從石樓門口的小路上繞過去。

走過石樓時,他們都把頭伸得老長朝裡面望進去,只看到寬敞的一樓堂屋裡除了一張桌子之外,什麼都沒有。

那位梳著四六分油頭,穿著黑緞長袍的杜三平杜掌柜正站在桌子旁認真地畫著符咒。

看著滿地都是揉成團的符紙就知道,這位杜掌柜今天的心情顯然不是很好。

「杜掌柜下午好啊。」

一個不識時務的村民一開口,只看到杜三平手中的硃砂筆一頓,剛剛快要寫好的一張符就這麼白費了。

「好什麼好!有這麼好嗎?」

杜三平沒好氣地把面前的符狠狠一搓,然後丟到了地上。

這幾天是怎麼了?為什麼眼皮子跳個不停?就連心裡也沒由來地慌亂。

可偏偏起卦算命,卦象都是混亂,什麼也算不出來。

俗話說:易者不卜。但凡是牽扯到算卦者自身的事兒,即便是算卦也什麼都算不出來的。

難道很快就有什麼事兒要牽扯到自己嗎?

杜三平突然想起那個從榮躍村來的劉建國說過的一句話:「山河湖海緣何處,陌上花開緩緩歸。」

兒時的記憶已經只剩下星星點點,杜三平腦海里依稀有個模糊的記憶。

那個開滿桃花的後山坡上,自己牽著一個像是玉琢的小女孩兒的小手,一點點從山坡上走下來。

團粉的桃花,紛飛的蜂蝶,以及孩提的笑聲。

難道她真的回來了嗎?

石樓的風鈴發出叮噹的清脆聲響,一輛山村少見的黑轎車緩緩開到了山下。車門打開後,一個黑衣男人推著輪椅從崎嶇的山路上朝著無梁客棧走過來。

輪椅上坐著一個憔悴的老人,渾濁的雙眼緊緊盯著越來越近的石樓,捏著手帕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

「請問,杜三平杜掌柜在嗎?」

老者艱難地想要從輪椅上掙紮起來,但因為下肢無力的緣故,起到一半又不得不坐了回去。

「小老兒何文博從朱仙鎮慕名而來。」

杜三平頭也不抬地繼續畫符,只是口中淡淡說道:「何老先生,無梁客棧的規矩,冤有頭債有主的單子不接,您還是請回吧。」

何文博一聽這話,明白眼前這位年輕人就是傳說中的杜三平,雖然驚訝於他的年輕,但仍然苦苦懇求。

「冤有頭債有主,那為什麼不去找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啊!偏偏要找我的孫子算賬!這是哪門子的冤有頭債有主啊!」

硃砂筆被不耐煩地甩到桌上,杜三平搓搓手看了看一臉苦相的何文博。

印堂陰沉,眉心印月,難怪此人晚年有如此劫數,原來是個破軍命。

但凡是破軍命的人,年輕時候大多數財運亨通,但子孫大多戾氣太重,晚年則有被破軍煞氣反噬,家破人亡的危險。

「不是苦主去找你的孫子,而是苦主就是你的孫子。」

正在說話間,山下已經傳來了一個孩子冰冷的嘶喊聲。一個年輕的女人艱難地抱著一個被包裹嚴實的孩子,眼中帶淚。

「何超!何超!我找不到你,我就弄死你的兒子!我也要讓你嘗嘗家破人亡的滋味!我要自殺!我要自殺!」

那孩子叫囂著不停用頭撞女人的胸口,已經鼻青臉腫的孩子到現在都不肯罷休。

女人越是哀求,他撞得越是厲害。

「小鵬,小鵬,你讓媽媽怎麼辦?媽媽怎麼做,你才能放過你自己啊?」

那女人長得十分標緻,但連日以來的變故已經讓她原本好看的眉眼紅腫起來,連一頭烏黑亮麗的頭髮也變得蓬鬆髒亂,好一個落魄的模樣。

「我要你死啊!我要你們每一個跟何超有關係的人都去死啊!」

孩子前一秒還在叫囂不停,下一秒卻突然安靜下來。

幽盪的山林中有風穿林而過,風鈴發出清脆的叮噹聲響。

孩子猛地扭頭看向身後,他的眼睛正對上石樓堂屋中杜三平似笑非笑的目光。

「你不敢死。」杜三平緩步朝著孩子走了過去,在路過門口時順手把靠在牆角的油紙傘拿過撐了起來。

「你去過黃泉,應該知道三世枉死的鬼魂會永生永世遊離在幽冥金雞嶺上吧。」

杜三平話音剛落,孩子的眼中閃過一絲惡毒,半晌他才說道:「你想多管閑事?」

「不,我不想管你和何超的事兒。」那孩子正要鬆一口氣時,杜三平突然話鋒一轉,「但是你非要逼其他人也去死的話,我就得管管了。」

孩子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見杜三平突然出手將他瞬間拉了出來,緊接著手指臨空畫出一道符咒,然後猛地拍在孩子的額頭之上。

隨著杜三平手掌拍擊的動作,正要發作的孩子就像是觸電般不停抖動起來,口中湧出大量的白沫,昏厥過去。

一旁的女人終於反應過來,她尖叫著就要撲上來,卻被杜三平一把推開。

「站一邊去。」

杜三平將孩子放在了正南方向的平地上,然後把撐起的油紙傘放在了孩子的身旁。

光光是這樣還不算完,女人只看到杜三平伸出兩根指頭在空中揮動了兩下。突然有一團火焰驟然出現,環繞孩子身旁燃燒起來。

那火焰色如白耀,來得快去得也快。等女人驚叫出來的時候,火焰已經消失不見了,地上只剩下一攤黑色的燒灼痕迹。

「他暫時算是安靜下來了。你們最好把事兒一五一十地說給我聽,否則我幫不了你們。」

山下已經來了不少看熱鬧的村民,越來越多人慕名來找杜三平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榮耀。

「這……唉……」

輪椅上的何文博長嘆一聲,終於還是從頭開始說了起來。

他年輕時一手創下了家業,也算是朱仙鎮上赫赫有名的財主,可偏偏生出了一個不成器的忤逆兒子何超。

這何超從小就喜歡惹是生非,上到初中就輟學了。

何文博有意將家業傳給兒子,可這何超只想著泡妞花錢,哪裡有賺錢的本事?

後來即便是何文博張羅著給兒子找了個老婆,何超也還是跟從前一樣遊手好閒。

三年前何超突然離開朱仙鎮,說是要去做大買賣。

等一天深夜,何超滿身血跡狼狽不堪地跑回家跟老婆同房,說是要給自己留個種。

第二天天剛亮,好不容易回來一次的何超就又消失不見了。

等警察來了才知道,何超在晉城殺了人。

不僅殺了人,還將人推進廢棄的煤礦中,製造成礦難的假象。

一年以後何家媳婦生下了一個大胖小子,雖然自己兒子不爭氣,但總算是給何家留了個種。

何文博的心總算是好受了一點兒,這麼多年來,他對兒子何超徹底死心了,唯一的希望也就是孫子了。

「誰能想到,我這孫子生下來沒多久就會說話。小小的娃娃,嘴裡含糊不清地說著要殺何超,殺何超。」說到這裡,何文博終於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我那畜生害人啊!人家是索命索到我孫子身上來了啊!造孽啊!造孽啊!」

隨著孩子一點點長大,他的暴虐脾氣也變本加厲起來。

何家媳婦也抹著眼淚在一旁補充說道:「有時候我半夜醒過來,就看到小鵬他坐在床上冷笑著看著我。你能明白那個感覺嗎?我自己的兒子,兩歲的娃娃,就這樣坐在黑暗裡,盯著我冷笑……」

這樣的場景光光是在腦子裡想像一下,就把周圍一群聽的村民嚇出一身雞皮疙瘩。

日頭漸漸西沉,原本還在昏迷中的小鵬突然猛地睜開眼。只見他雙掌朝地上一拍,小小的人兒居然騰空而起,立了起來。

隨著他這個動作,遮擋在他身邊的油紙傘砰的一聲燃燒起來。

越來越昏暗的山林中,只有燃燒的火焰肆意飛舞。看熱鬧的村民們嚇得一個個扭頭就往山下跑,一時之間好生混亂。

「你多管閑事,我連你一起殺!」

風鈴響動不停,平地捲起一陣狂風,那燒得只剩下骨架的油紙傘在風中被撕得七零八落,流動的火星被氣流旋轉直接朝著杜三平撲過去。

「差點忘了今天是霜降之日,這廝怕是要發狂了!」

杜三平臉色微微陰沉下來,他腳下一用力,身形已經竄到了女人的面前。

半空中飛舞的火星在離他身體三寸之地時,就像是撞在了無形的牆壁上,轟然倒飛回去。

「百年難得一遇的回夢者啊!怨念深重,連孟婆湯都沒能平了你前世的記憶。」

從一開始杜三平就知道眼前這個小孩兒正是那位被何超謀害的人。不知道為什麼他居然投胎做了何超的兒子,更要命的是,他的前世記憶並沒有消失。

這樣怨念深重的魂魄會在投胎轉世後,在某一個瞬間恢復前世的記憶,然後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伴隨著陰氣上升,陽氣轉弱,到了深夜,原本蟄伏在孩子體內的戾氣會盡數揮灑出來。他會變得極度富有攻擊性,會不惜一切代價讓殺人兇手不得好死。

這也就是為什麼,剛剛杜三平要將孩子放在南方朱雀位,又用油紙傘吸收他身上戾氣的原因。

南方朱雀屬火,油紙傘有保護的作用,再加上杜三平又以三昧真火環繞孩子周圍,這才暫時壓住了他體內涌動的戾氣。

但杜三平忘了今天是二十四節氣中的霜降,肅殺之氣要比平日多出數倍,小鵬體內的戾氣隨著夕陽西沉,再次噴湧出來。

「你這道士,幫惡人做事,他日下了陰曹地府,一定會下拔舌地獄的!」

何鵬也不敢造次,他知道眼前這年輕人修為高深,如果真動起手來,自己還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更重要的是,杜三平居然一眼看出自己已經是兩世枉死的魂魄了!

這第三世投胎變成何鵬之後,他一定不能再枉死了!

他一開始的計劃,就是慢慢折磨何家人,直到讓所有人崩潰自殺!

道書有載:「三世枉死之人,魂魄不入輪迴,永困金雞嶺。」

「你要怎麼樣才能放過何家人?開個條件。」

杜三平雖然表情輕鬆,但他一時半會兒還真不能把何鵬怎麼樣。

說到底他現在面對的,不是鬼上身,也不是惡鬼,而是一個活生生轉世投胎而來的人!

只不過這人帶著前世的記憶,是來追魂索命的!

無梁客棧接的都是陰陽的差事,打交道的都是鬼魂精怪,不和人打交道。

「放過他們?憑什麼?何超到現在都在外流竄,沒有正法,你憑什麼要我放過他們?」

不知不覺之間,周圍已經徹底陷入了黑暗。何文博跟兒媳婦都大氣也不敢喘地聽著自家的孫子說著自己前世如何被害,如何被推入廢棄的礦洞的全過程。

「你們知道絕望的感覺嗎?知道一個人身負重傷,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苦苦掙扎的感覺嗎?」何鵬的眼角里滾出血淚來,這是體內戾氣正在急劇上升的徵兆。

「我能很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鮮血正在迅速流失,我能很明白感受到自己的知覺正在陷入模糊,我能很明顯意識到自己正在死亡……我不能死啊!我還有很多事沒來得及做!我怎麼能死!」

何鵬的聲音戛然而止,他伸出手指向遠處的何文博,因為激動,本就受傷的嘴角因為傷口撕裂再度溢出鮮血來。

「都是你的兒子害了我!都是你的兒子!」

像是置身在狂風駭浪中一般,何文博的輪椅咔嚓一聲四分五裂,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僅是他,就連杜三平都被這突然而來的戾氣震得退後了三步。

所有的符咒都只會對鬼魂精怪有用,對於何鵬這樣的大活人是沒有用的!

說時遲,那時快。何鵬突然縱身朝著遠處的何文博撲過去,他稚嫩卻冰冷的聲音在凜冽的寒風中顯得格外刺耳。

「你去死吧!你們都去死吧!」

叮鈴鈴……

半空中的何鵬聽到這清脆的聲響後,渾身一震,然後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般重重摔了下來。

他惡狠狠地朝後看去,身後的杜三平一臉凝重地握著一個黃銅色的法鈴,隨著法鈴發出聲音,何鵬滿身的戾氣就像是被壓制般減弱下去。

「如果我能找到何超,你願意放過他們嗎?」杜三平揚起手中的法鈴,「相信我,只要我在這裡,你什麼也做不了。」

「我可以讓他們何家所有人一輩子都不痛快!」

何鵬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揮舞的雙手卻慢慢放了下來。

「他們不痛快,你就能痛快嗎?」

杜三平的話,讓何鵬頓時語塞,他雖然還在嘴硬,但氣勢明顯弱了下來。

「看到他們痛苦,我就高興!哈哈哈……」

笑著笑著,何鵬眼中的淚水卻越來越多,最後放聲大哭起來。明明是稚嫩的孩子聲音,但哭聲中卻帶著無法言表的傷心和無能為力的絕望。

「我殺了他們又如何?我的兒子還那麼小,他才三歲就沒了爸爸,他才三歲啊……」

「這位先生,我兒子何超是個畜生,他害了你,是我們何家對不起您,我何文博代那個不成器的畜生給您磕頭了……」

何文博顫顫巍巍爬起來就要跪下去,一旁的兒媳婦也趕緊跪下,跟著自家公公一起磕了三個響頭。

「您放心,只要我知道那畜生的下落,一定會叫警察把他抓起來槍斃!只要……只要……您能放過我的……孫兒……」

何鵬並沒有說話,杜三平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應該怎麼跟何文博解釋一下。

前世被何超殺了的人,今世轉世投胎做了他的兒子?

很小的時候,杜三平在山下小鎮中閑逛的時候,聽過一個村民訓斥自家兒子,那話當時聽起來沒什麼。此刻想起來真的是感慨良多。

「我前世欠你的,這輩子你是來找我索債來了!」

冥冥之中,總有定數。出來混,早晚是要還的。

「你剛剛說,能找到何超?」一直沉默不語的何鵬突然開口問道,「我要見他!」

「見了他之後呢?你親手殺了他?」杜三平的話讓遠處的何文博臉上露出心疼,那個殺人的畜生雖然壞事做盡,但始終都是自己的孩子……

「那是我的事兒,不用你管!」

杜三平的目光與何鵬的目光對視,不知道為什麼,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杜三平卻微微有些退縮,他沉默了半天后,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好吧,我把何超找出來見你。」

要想找到何超其實並不難,道書上有過關於靈鳥尋親的記載,只要有三個至親之人和失蹤者的生辰八字,就可以確定大概的方位。

而所謂的靈鳥並不局限於是哪一種鳥類,而是常年吃道家功德米長大的鳥類。至於什麼是功德米,就是那些找無梁客棧幫忙的人帶上山的陳年糯米。

無梁客棧是一座兩層的石樓,石樓最頂端還有個小閣樓,那裡常年都有飛鳥築巢。歷代無梁客棧的掌柜們都會在每天申時去閣樓上餵食,所以靈鳥並不是什麼難事兒。

靈鳥尋親最好的時間就是午時三刻,陽氣最盛的時候。

道行高深的人可以憑藉著一絲血脈的聯繫,鎖定遠在他鄉的至親。這原本是在戰亂年間為了幫走散的人尋找親人而創造的方法,是一代道門宗師林正英前輩留下來的道法。

這一夜的何文博睡得很安穩,那個每到深夜就吵鬧不休的孫子終於安靜了一夜。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己那個戾氣深重的孫兒像個大人般弓著腰,兩隻手別在身後,看著杜三平布置法壇。

法壇面朝北方,四面有懸掛的七星旗,中央是一個紙紮的小人兒,小人的身上寫著何超的生辰八字,兩根蠟燭正不停燃燒著。

除此以外,有三把椅子擺放在東西南三個方位,在每把椅子面前還放著一個火盆,火盆中堆滿了香燭紙錢。

看到何文博出來後,杜三平手中的硃砂筆不停,口中說道:「去閣樓上叫只靈鳥下來。」

何文博聽了這話後一臉茫然,半響杜三平見他不動,耐著性子繼續說道:「去閣樓上說一聲『請靈鳥大駕』,自然會有靈鳥飛到你的身邊來。」

「需要我做些什麼嗎?」何鵬站在一旁,看了看天色,日頭越爬越高,已經快到午時三刻了!

「去叫媽媽出來,她坐正南方位,你坐正西方位,你爺爺坐正東方位。等時辰一到,我們就開始吧。」

山下的村民遠遠站在林中,不敢靠前,看陣勢這麼大,所有人都好奇地朝這裡看過來。

他們只看到一隻山林間常見的草雀兒乖巧地立在何文博的肩膀上,烏黑髮亮的眼睛四處打量著。當它看到杜三平的時候,就像是故友重逢般撲稜稜飛到杜三平伸出的手掌間,十分可愛。

「小先生,今天得請您幫幫忙了。」

杜三平寵溺地伸出手指在草雀兒的頭上摸了摸,然後口中念動咒文,原本平靜燃燒的燭火開始搖曳起來,時不時有燭花爆開。

而此刻何家三人已經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火盆中的黃紙香燭開始噼里啪啦地燃燒起來,原本還在四處觀望的草雀兒突然振開雙翅,環繞著法壇飛了起來。

「今有何門男子諱超流離在外,不知去向,弟子誠請靈鳥相助,四海八荒,上天入地,尋得何超來與家人團聚。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話音剛落,貼著何超生辰八字的紙人燃燒起來,隨著蒸騰飛舞的灰燼,草雀兒發出一聲嘹亮的鳴叫,在空中盤旋幾圈後重新落在了法壇上。

「嗯?什麼意思?」杜三平看了看草雀兒異樣的舉動,再看看地上用香灰畫好的地圖已經被一陣風吹得洋洋洒洒,面目全非了。

突然杜三平意識到什麼,連忙對著人群喊道:「何超,我知道你在這兒,為什麼不肯出來見見你的妻兒和老父?」

「你說什麼?何超在這兒?」何家三人都嚇了一大跳。(原題:《回夢者》,作者:梁知夏。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公號: 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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