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麗江是艷遇之都,而我卻只遇到大叔
旅行的意義就是跳出計劃的束縛,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所以,我背著20KG的登山包從大理徒步至麗江。在遇到大叔之後,故事情節的發展連我自己都只猜到了開頭。
都說大理是個好地方,而我在這裡工作了一年卻還覺得坐立不安。家裡的無數個電話總是不時暗示我回家,從大二退學到工作一年,也快兩年沒回家了吧。
2016年8月16日清晨,在QQ空間發布了一條信息:旅行的意義就是跳出計劃的束縛,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請原諒我再任性一次。然後毅然選擇踏上徒步麗江的路途。畢竟是第一次獨自一個人走,沒有計劃路線,沒有任何經驗,17日下午才到麗江。徒步的過程不想描述,作為路痴+小白,不堪回首。
初到麗江,炎炎八月,全身早已被汗水浸濕,嘴唇乾裂,臉上手臂上都是汗水蒸干後的顆粒,肌肉酸痛,雙腿發軟。在從超市拿出一瓶冰鎮礦泉水灌下後,身體才得以放鬆。
到古城找到一家客棧住下,洗完澡並匆匆沉睡過去。醒來時已是晚上九點多,出了客棧隨便招了兩計程車,師傅相貌平平,他頂上的光頭卻讓我多看了幾眼。師傅很熱心,問是要去吃飯、喝酒還是住店,由於剛醒來,興緻不太高,回答說去酒吧並把目光轉移到車窗外。
估計是覺得我不太熱情,師傅沒有再問具體去哪裡,直接發動車子。窗外一路燈紅酒綠,思緒不經飄到當時決然退學時的場景,不覺間眼裡泛著淚光。師傅不時的通過後視鏡瞄我,我想他當時可定在想:總就是年輕人啊。
不知計程車行駛了多久,待車速漸緩才回過神來,從兜里套了20塊給師傅,並打開車門不顧師傅的喊叫,徑直進入就近的酒吧,甚至都沒看酒吧的名字,直到坐下來點單時才知道,它叫「一米陽光」。
個人是很喜歡安靜的,然而進入酒吧的第一感覺就是:夠大夠腐敗夠震耳欲聾。待我坐下後,一位男服務員湊過來問道:「喝點什麼」,並把酒單遞了過來。隨意點了40塊的啤酒,男服務員盯著我看,許久才說:「一樓最低消費120」。只能告別一樓來到二樓。
其實二樓挺好,人不多,聲音也沒一樓大聲,但卻沒有單獨空出來的桌子。打心裡我是不願和陌生人一起坐的,最終選了一位中年大叔的對面。至於為什麼要選擇這位大叔,可能是從小就喜歡和大叔級別的聊天吧,因為他們總有很多吸引人的故事。
大叔隨便瞥了我一眼就不在關注,我也拿起酒杯,兩個人默默的喝著,誰也沒搭理誰。待啤酒喝完,才感覺沒味,大概是思緒沒在酒上,於是叫來服務員叫他給我拿點勁大的,也沒看到是什麼酒,直接開瓶倒出來然後干。如此反覆了差不多半瓶,大叔開始找我搭話。
「好喝嗎?」這時我才盯著他仔細觀察,這位大叔長得蠻帥,留著山羊鬍,頭髮凌亂,眼神憂鬱。我回答:「不好喝,又苦又辣」。「不好喝還喝那麼多?」當時就不樂意了,酒精也有點上腦,聲調提高了些說:「我喝多少關你什麼事」。
他沒接話,看我的眼神從憂鬱變成了溫和。就在我準備換地方的時候,他緩緩地說:「其實我也有個兒子,和你差不多大」。說完彷彿在幸福的回憶著什麼,又彷彿很痛苦。
這勾起了我的好奇,於是拿起酒杯問:「你兒子還在讀大學嗎?」大叔苦澀一笑說:「不讀了」。「那是已經畢業了?」「沒有畢業,只讀到大二」。我心想:難不成和我一樣大二就退學了?很好奇有人居然和我一樣,於是接著問:「為什麼不繼續讀呢?」
他沉默了許久,抬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一飲而盡,然後哽咽著說:「因為他不見了」。這時,我隱約明白他剛才為什麼有那樣複雜的情緒了。很想問個明白,但看到大叔臉上的淚痕,終究沒有開口。
就這樣,他獨自喝著酒,偶爾和我碰碰杯,我卻一口都沒喝下去。這一刻,我不知道如何勸慰這位我父親級別的大叔,擔心一開口,大叔愈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最終我把話鋒轉向了我,跟他說我也大二退學了,已經工作一年了,並跟他說我為什麼去大理,為什麼來麗江。也許是他的注意力被我的話分散了,開始專註地聽我述說種種困惑、迷茫,不時也會耐心勸解和回答,越說越起勁,不知不覺眼淚再次布滿我的臉頰。
在酒桌上就是容易忘記時間,不知聊了多久、喝了多久,意識漸漸模糊。在我醒來前最後記得的是,大叔把我帶回了我住的客棧,然後出了門,我還看到他背著我的行李包。
睡夢中,我感覺一直在搖晃,不知道身處何地。醒來發現,我坐在一輛向昆明方向疾馳的大巴上。心想:糟了,遇到騙子了,錢包手機什麼的沒了就算了,萬一身上器官缺了一兩個那還得了。
急忙檢查身體,總算鬆了口氣:還好,身上沒有刀疤。然後一一檢查物品,手機在褲兜里,行李包在腳邊,想起錢包里還揣著幾百塊現金,急忙打開來看,錢、銀行卡都在,錢包的夾層里還多了一封信。上面寫著許多字,下筆很有力。
上面這樣寫道:年輕人,你年紀還很小,許多事情不必太過在意,也不必把太多不該出現在你身上的東西積壓在心裡。你本該好好上完大學,卻退學打工,你這是在逃避,因為你不敢面對把你養大並供你上大學的父母,無法面對關心你的姐姐。你覺得你在努力改變現狀,不想讓家人擔心,這是本末倒置,一個人離家在外漂泊,你以為家人不會擔心你嗎?你的任性不僅讓自己陷入困境,更是傷害了你的親人......
大叔分析了很多,同時解答了之前在酒吧我想問卻沒有開口的問題。他說,他家境不錯,對兒子很寵溺。兒子從小就愛騎自行車,大二那年暑假,兒子執意要騎行川藏線,老婆不讓,然後就在一天趁老婆不在家把兒子送走了。本來一開始都挺好,兒子每天都會打電話回家,告訴他們到哪了、遇到了什麼,他和他老婆也就放心下來。
突然,他們三天沒收到兒子的消息,電話也打不通,於是通過兒子三天前給的信息,夫妻二人趕到了麗江,通過各方手段尋找很長一段時間卻未能找到。最後夫妻兩個也鬧了矛盾,老婆回了家,而大叔卻一直在麗江定居邊工作邊尋找。
可能他自己也知道,兒子找不到了,但卻無法回去面對家人。最後他說:年輕人有個性是好事,但不要太任性。出門在外,最擔心你的莫過於父母,無論多大的困難、多難受的經歷,先回家吧,別再讓父母牽掛。
看完之後,我早已淚流滿面。想起那次過完年獨自一人坐火車回學校時,手機沒電,也沒帶充電寶,所以兩天沒聯繫家裡,結果被母親痛罵了一頓,他們通過各種手段都沒聯繫上我,可以想像當時父母是有多擔心。
回想起太多的往事,小學逃課,初中打架,高中重病不顧,大學毅然退學,又漂泊在外兩年沒回家,從小到大不少讓父母操碎了心。那一刻我是多想立即回到家裡,對父母說一句:對不起。
人都是這樣,沒有一次痛徹心扉的經歷,不會明白你的所作所為、你的任性會給那些關心你在乎你的人多大的傷害。每個人的生命里都會遇到不少人,他們帶給你一生受用無窮的經歷,而你卻記不得他長什麼樣子,甚至不知道他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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