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播讀詩‖金笛誦讀礪影的詩《生長》《我還在人間》

最新 03-26

生長

作者：礪影

朗誦：金笛

評論：雪鋩

生長

她皺著小眉頭，一點一點

靠近春天，一點一點把綠毛衣

掛在我能看見的地方

遠處的雷聲還沒趕來，我還沒有

把手中的風箏交給天空。時間尚早

離秋天還有一件單衣的距離

我開始模仿小樹苗，掏出

兜里的零花錢，買一張

向上生長的車票

如果遇上塌方，我就從體內搬出

中年的鐵軌

雪鋩點評

生動畫面所展示的物的表象描述，與所要寄寓的內里思想互文，讓詩意臻於豐滿，外感凹凸有致，內里紋理清晰，富含質地，把中年人的思緒軌跡有血有肉地呈現在讀者面前。詩人把詩的構思與現實人生融合得天衣無縫，把對生活的體驗與思考恰到好處地貫穿其中，因而詩意呈現出必然的濃度與質感。

在詩意構建上，詩人以其獨特的視覺，在日常物象中發掘，讓物的特性與我的心緒交互，具有特別契合的暗示意義，我的情思在鮮活物象引領下自然流淌，起伏，步步深入，以此推動和揭示所要表達的思想，達到詩人所要建構的情思境界。

首句就暗含玄機，「皺著小眉頭，一點一點/靠近春天，」揭示了來處，猶如，我們從嚴冬里一路走來，一身寒霜，能靠近春天是多麼幸運的事情。「一點一點把綠毛衣/掛在我能看見的地方，」綠毛衣的隱喻里有詩人囿於現實的寒冷經歷，以及內心的渴望與期冀，卻只是輕描淡寫，仿若旁觀。這一段形象的描述起到了很好的鋪墊作用。

「遠處的雷聲，」暗喻非自然的殘酷因素和生命阻力，以其聲、形生成反面的擊打形像。「手中的風箏」可以是人生的理想，願望，抑或所要成就的事物。兩個意象的承繼，暗喻生命尚有可作為的空間。

「小樹苗」是初生而有生命氣息的物像，暗喻著詩人不畏現實的蓬勃朝氣，以及永不鬆懈對人生的積極追求。「零花錢，買一張/向上生長的車票」靈動的語言，具有畫意的最大效應。

「如果遇上塌方，我就從體內搬出/中年的鐵軌。」這一句以其精彩的表徵與深邃的含義而成為本詩的詩眼。「塌方」有諸多寓意，中年的遭遇無法預料，人世的苦難何其多。「我就從體內搬出中年的鐵軌，」具有現實寓意的詩句，盟生諸多想像，中年的鐵軌，讓我們看到了詩人內心的堅毅與韌性，不管遭遇什麼樣的苦難，都無法將人到中年的我擊垮，而我也永不會停止向前的腳步。

誰說人到中年只能走下坡路呢，詩人寓情思於簡潔的物像，通過畫面展示告訴我們作為一個中年人該如何看待和應對人生，其中不乏諸多積極因素，給讀者帶來啟迪。作為一個中年人《生長》的真正涵義，或許就是與人生途中諸多苦難同行，不畏懼，不氣餒，讓生命長綠，書寫圓滿而有意義的人生。

我還在人間

她們像是被天空潑出去的水

落在各自的命運上

她們要學會半路開花，學會

讓挑剔的人另眼相看

一朵一朵從天而降，一朵一朵

站到我的房前。我一定是她的故人

一定具有寒性體質，一定是一個

思想單純的人

就像現在，如果我推門跑出去

我就是她靈動的黑眼睛，如果

我揮動紅絲巾，我就是她

健康的心跳

雪鋩點評

物我交融，物的人性化，賦予雪人的性格與品質，我的情志通過雪滲透和延展。詩人托雪這一特殊物象達到對現實感受的言說，深層的心志自然感性的呈現出來。誰說詩無技藝，最醇熟的詩藝就是了無痕迹，被具象簇擁的核就在最後的恍然中，詩人精心鑄就這個核心，也為讀者層層剝開生命之核。

「如果我推門跑出去

我就是她靈動的黑眼睛，如果

我揮動紅絲巾，我就是她

健康的心跳」

從內斂到張揚需要跨越個體命運，擯棄諸多塵世之重，激發個性里湮滅的靈動。詩人旨在創造積極鮮活，蓬勃向上的生命情態，這也是我們每個塵世中人所嚮往的，但並非人人能實現，詩人以其沉重的經歷，鮮活的心靈為我們代言，詩對心靈的感化由此而生。

詩的結構緊湊，詩意迴旋上升，直至把詩人的心志完美呈現出來。「落在各自的命運上」彷彿人的宿命，對生存感受的低回心情盡在其中。「學會半路開花，學會/讓挑剔的人另眼相看」是人於繁雜的塵世里的掙扎與智性應對，雪的遭遇其實是人的經歷暗示。第二段既是承繼，更是深化，對我的個性揭示，「雪的故人，寒性體質，思想單純的人」與後面一段形成反差，悖逆的人物境況，渲染出情志中一些可貴的品質，主題得以凸顯，這一切自然而然，渾然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