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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國文學獎啟動,作家會不悔少作嗎?看金宇澄他們怎麼說

3月24日,「寶珀·理想國文學獎」的啟動儀式暨論壇在北京舉行,據主辦方介紹,該文學獎旨在發掘和鼓勵優秀並具潛力的青年華語作家。

「寶珀·理想國文學獎」由出版商理想國和鐘錶品牌寶珀聯合舉辦,據文學獎參評規則顯示:參評對象限定45歲以下用漢語寫作、在中國大陸出版過中文簡體版作品的作家,終獎得主可獲人民幣30萬元獎金,以助其專註寫作。作品需為小說,類型不限,純文學及跨類型的犯罪、推理、科幻等均可參加。出版作品由出版社、出版公司或作者本人提交,參評作品應為2017年1月1日到2018年4月30日間正式出版的作品,最遲送交作品的時間為5月31日。文學獎評獎辦公室根據由評委以多數表決產生的5名人選,公布「決選名單」。最終獲獎者(1名)將於9月22日舉行的頒獎禮現場公布。

首屆「寶珀·理想國文學獎」評委團由作家金宇澄、唐諾、閻連科,香港嶺南大學中文系教授許子東,音樂製作人、主持人高曉松組成。在啟動儀式暨題為「不悔少作」主題論壇上,五位評委回望各自文學人生的啟蒙時刻,並朗讀自己青年時期作品。小說家閻連科回憶自己20歲以後才第一次讀到外國小說,是明星費雯麗作為封面的《飄》;文學評論家許子東分享青年時代的閱讀,這是15歲「下鄉」讀到的一本已經翻爛的油印手抄本讀物,後來才知是茅盾早期小說《幻滅》;作家金宇澄講述了早期的小說創作,素材來源於青年時代在東北鄉下度過的七八年歲月。正是這篇寫東北「棺材匠」的小說,讓他在1988年調入《上海文學》雜誌社做編輯。他朗讀小說《不死鳥傳說》的片段,並回憶一位給予自己文學啟蒙的上海老友,他們年輕時常常書信往來,這位朋友一直鼓勵他寫作,後來去了美國漸漸失去聯絡,直到《繁花》獲得茅盾文學獎,他寄來一封沒有署名的賀信。

作家的早期風格是什麼

在過去幾年裡,文化界有一個觀點常常被人拿來討論,就是所謂的「晚期風格」——這是理論家薩義德在他過世前最後一本著作里提出來的概念,就是一些大音樂家、大作家、大藝術家到了人生最後的階段,他的作品風格跟他一貫以來的走向相比有很大的變化。怎麼把握它,怎麼從概念上認識它,變成這幾年學術界的顯學。

「相比之下我們很少談早期風格。我們常常會認為一個作家的寫作生涯就像一個生物成長一樣,彷彿一開始是一個童年時期,正在作繭自縛,很幼嫩,慢慢才步入成熟。但這到底是不是一個恰當的模型,我其實非常懷疑。也有許多作者根本就沒有中老年階段,比如蘭波。所以今天我們要談的主題是:不悔少作。」梁文道說。

唐諾

作家金宇澄談到,他的整個青年時代都在「文革」階段,16歲多一點到東北黑河,「這地方就像契訶夫的《薩哈林島旅行記》,黑河地區的特殊農場。因為1969年中蘇關係緊張,大部隊遷走後,留下了很多刑滿人員,所以我整個成長階段,我下鄉乾的所有農活,都是這些有著特殊身份的10後20後教我們的。」

「我一直覺得,自己有七八年時間在那邊生活,我的根就在東北。1988年我調到《上海文學》是因為我寫了個獲獎小說:一個關於東北棺材匠的故事。當年那地方的規矩是,如果當晚有人要死,就通知做棺材,沒想到連夜做了棺材,一大清早病人卻活過來了,這口白皮棺材就擱在木匠房外曬著,此後場子里一直沒死人,棺材風吹雨打,越來越醜陋,大板縫,呲牙咧嘴,甚至有人在裡面養雞鴨。但是所有身體不好的老人都偷偷過來看這口棺材,因為規矩就這樣,接下來誰死就得用上它,最後是兩個老人同時彌留,但都乾耗著就不死。小說結束在這地方。」在東北的經歷決定了金宇澄「少作」的主題與風格。

「一個年輕人一定要想辦法試著做各種事,熟悉身邊的故事,想辦法寫。我現在想想很後悔,當年在東北認識那麼多10後20後30後的男人,當時都沒有記錄他們的故事,只是隨便聽他們說了一些。我一直覺得,我的根在東北,很久以後才有的醒悟,最熟悉的生活,是我16歲前的上海,少年時代對每位作者都那麼重要,我卻要等到接近60歲,才寫了關於上海的《繁花》。」金宇澄說。

唐諾談道:「我覺得文學書寫大概不是一個早熟早慧的行業。梁文道提到蘭波甚至是拜倫、雪萊、普希金,他們的巔峰來得比較早。我以前有一篇文章也討論過這個問題,因為詩的早熟可能來自於詩的唯我性,甚至『我』必須帶著某種吞噬性,某種非常霸道的呈現,適合年輕時候的從身體到心理的狀態,所以詩的巔峰來得相當早。但是小說不是,小說的『我』不是這個樣子的,依我看它是一個小寫的我,那個小說的『我』必須要放在時間裡,放在人群中,它必須跟這個世界相處,必須要知道理解很多東西,要比較沉靜地一樣一樣去發現,需要去感受,去獲取,去證實,去了解。所以依我的看法,小說一般的巔峰期應該會在45歲以後。」

唐諾談到,甚至連博爾赫斯這樣的作家,也有「後悔少作」的時候:「博爾赫斯的第一本詩集據他自己說是他父親花錢印的,後來當他正式出了自己的詩集之後,他就逐家拿自己的新詩集去跟對方商量,能不能把我那本換回來,打算把它消滅。」

閻連科稱,他非常懊悔自己一生的寫作:「我經常講我一生寫了非常多的作品,其中80%是垃圾,20%比較好,但這20%有多強的生命力?我活著,它就活著,我死掉,它就死掉。我在20歲以後才第一次讀了外國小說,讀的是屠格涅夫《獵人筆記》中短篇小說《白凈草原》,那個風光描述如此之好,語言如此之好。」

高曉松:藝是門,術是門裡面的魔鬼

高曉松回憶了自己的「創作之路」:「在我小的時候,詩人的地位是你們今天不能想像的,幾乎相當於今天的小鮮肉那個級別。一位中等詩人到我們中學來演講,全校女生就已經都瘋了。我們班的團支書在《北京青年報》發表了一首很短的小詩,就收到一麻袋一麻袋的信。我中學的時候發表了大量的小說跟詩歌,但都是在同一個雜誌上,那個雜誌是我編的,北京四中的校刊。然後讀清華大學,男生多到整個樓從早到晚沒有一個女生,在這樣殘酷的競爭里,就需要寫一點歌,光寫詩還不行,所以我就開始寫歌。」

「藝術這個東西其實是兩個東西:一個就是藝,就是唐老師說的專業性;然後是術,就是你心裡那個世界,你心裡到底有沒有那塊地,那塊地長出了什麼東西。藝是那個門,術是門裡面的魔鬼。手藝先開一個小縫是很重要的。所以年輕的時候寫的東西,魔鬼得從這個門縫裡擠出來,大魔鬼就出不來,出來都是各種各樣的、五色斑斕的小魔鬼,什麼愛情,年少的小小憂傷,就從這裡擠出來了。當你後來變成專業的,靠這個吃飯,這個門縫越開越大,這時候就出現一個問題:那個東西就不是噴出來的了,因為這門縫變大了,出來的那個勁兒就沒有了。再大一點,這個門就開了,這一開就會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就是心裡沒有那麼大的魔鬼。所以在創作中會經過一個很痛苦的階段:門縫終於開了,魔鬼在哪裡?手藝特好,坐在那兒沒得可寫,心裡沒有這個魔鬼。」高曉松說。

「我自己翻譯過馬爾克斯的最後一本小說,這個小說正式出版的名字叫《苦妓回憶錄》。寫《百年孤獨》時馬爾克斯不到40歲,那個時候感覺他心裡的魔鬼是能吞食世界的,你看《百年孤獨》就感覺自己被吞噬了,到最後他77歲寫的《苦妓回憶錄》,門全開著,那裡面趴著一個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牙和爪子也沒有了的魔鬼。但是那隻魔鬼心裡充滿了所有以前沒有過的悲愴,可能還有一滴特別渾濁的、還帶著眼屎的老淚。我看好多遍才明白一點,才動筆翻譯。」高曉松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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