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觀的悲觀主義者
夏日裡最後一朵玫瑰
精神 東西方的碰撞
陳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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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看了奧斯卡獲獎影片《三塊廣告牌》，被背景音樂觸動到，就去搜了這首歌。電影里是美聲版，QQ音樂里這是純音樂，各有意趣。這是一首古老的愛爾蘭民歌，原名叫《年輕人的夢》。後幾經改動，變成上面的歌名。陳悅是中國著名青年笛簫演奏家。下面我寫的這些東西無關緊要，進來的可以點開聽一聽。）
中學階段關於魯迅的課文，有兩處非常經典的似是而非的句子。《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里「其中似乎確鑿只有一些野草 ；但那時卻是我的樂園。」《孔乙己》的結尾「我到現在終於沒有見——大約孔乙己的確死了。」深得出卷老師喜歡，便有這樣的問題出現：「『似乎』和『確鑿』是不是矛盾，如何理解？」 「『大約』和『的確』是不是矛盾，你怎麼看？」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我們會教學生從不同角度回答。比如「『似乎』表示不確定，是用大人的眼光來看的，因為時隔太久。「確鑿」表示肯定，是從孩子的眼光來看的。作者回憶在百草園的童年，一切都那麼新奇有趣，確實是兒童的樂園。所以不矛盾。」
套路用的多，倒讓人變懶，真正的內涵就不去思考了。
其實大多數人都認為這話不是病句，只不過有的因為名人效應，凡魯迅寫的必是對的；有的因為考慮那個時代正是文白交替，語法不能用現在的標準去衡量，所以我們認為前後不通的話在當時卻是正常的。如果按後者去回答，那就不用出上面的題目了，統統解釋成時代使然的語法習慣。我最近又看到一種解釋，「似乎」和「確鑿」，「大約」和「的確」單看確實矛盾，但是如果把「似乎」和「大約」看成修飾「確鑿」和「的確」這兩個中心語的，那就不矛盾了，表示總體確定，但不絕對。我認為這個回答比較合理。
羅馬神話中的雅努斯前後有兩個面孔，象徵著世界上矛盾的萬事萬物。所以這樣自相矛盾、模稜兩可的處境，似乎是人生常態吧。一邊吃著美食，一邊喊著減肥；晚上躊躇滿志地熬夜，早上氣急敗壞地賴床。苦與樂相生相伴，心中善良和邪惡的兩個小人，時戰時停，輸贏無定，至死方休。
大學雖然讀的師範，但後期突然想做新聞記者。那會我特別崇拜英國的北岩勛爵，有空就看南方周末，懷著滿腔熱情，一心要揭露社會黑暗。現在完全沒有這樣的熱情，反而脆弱得不堪一擊。電視或網路上看到一些負面新聞，多半不點開，直接跳過去，或者稍微瀏覽一下，遇到比較血腥暴力的都不看了。
魯迅寫過「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 所以我們對真猛士總算有了定義，但《吶喊·自序》里「往往不恤用了曲筆，在《葯》的瑜兒的墳上平空添上一個花環，在《明天》里也不敘單四嫂子竟沒有做到看見兒子的夢，因為那時的主將是不主張消極的。至於自己，卻也並不願將自以為苦的寂寞，再來傳染給也如我那年青時候似的正做著好夢的青年。」「直面」和「正視」到底硬了點，而「曲筆」是百鍊鋼化繞指柔了。這不僅是「猛士」，也是英雄。
我不是猛士，更不是英雄，如果社會上出現了嚴重的殺醫、弒師、性侵等惡性事件，請瞞著我。
金敏非常崇拜木心，她告訴我一個概念——樂觀的悲觀主義者。這話於我很受用。彷彿是病中得到了解藥。
想念一個得不到的人，這是甜蜜的痛苦。雖然是痛苦，但因為有「甜蜜」修飾，也願耽溺其中。
人啊，若不是這樣複雜矛盾，不就都看破紅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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