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的杜牧與牛僧孺的「小匣」

李鋒，筆名文銳。山東淄博師範高等專科學校社會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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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的杜牧與牛僧孺的「小匣」(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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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晚唐的風流詩人杜牧，人們自然首先一定會想到的是他的「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其實這只是他逃避現實的一種策略，正如古代的一些詩人「隱居」山林一樣。25歲時杜牧考中進士，杜牧心中：「平生五色線願補舜衣裳」理想開始飛騰，自以為報效國家機會終於來了「河湟非內地，安史有遺塵。何日武台坐，兵符授虎臣。」「太守政如水，長官貪似狼。征輸一雲畢，任爾自存亡。」他渴望成為一名光復山河的武臣，同時也希望做一名愛民如子的好官。可生活的現實卻徹底擊碎了他的夢想，於是才貌雙全的杜牧（據《唐才子傳》這樣形容杜牧：「美容姿，好歌舞，風情頗張，不能自遏。」）變得「放縱」起來，而在揚州的「十年」就是很好的例證。

而事實上杜牧在揚州並沒有像他自己在詩中所說的「十年」，其實只有三年，這如同他的《江南春》中寫的：「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的「四百八十」一樣是虛指。唐文宗大和七年（公元833）四月，當時前丞相牛僧孺正鎮守揚州，牛僧孺欣賞杜牧的才能，於是召他為節度府中掌書記。但杜牧卻總感覺「英雄無用武之地」，再加上其貴公子出生（其祖父杜佑曾做過德宗、順宗、憲宗的宰相），文人習性，喜好聲色冶遊。而揚州本乃佳麗金粉之地，「九里三十步街中，珠翠填咽，邈如仙境。」，出入青樓，自然也就成了杜牧當時最大的嗜好。於是他乘公務之餘，沉迷其間，無虛夕（杜牧在離開揚州時寫有「亭亭裊裊十三餘，豆蔻稍頭二月初。春風十里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而在離開後還寫有「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對揚州的生活仍念念不忘，懷戀不已）。牛僧儒知道後，怕在外面有人欺負他，但又不便阻攔其外出，於是就密派了三十名兵卒，穿了便服暗中跟蹤保護他。可杜牧他自以為自己行蹤隱蔽，無人知曉，心裡頗為得意。

這樣過了幾年，一直糾纏於「多情卻似總無情，唯覺樽前笑不成。蠟燭有心還惜別，替人垂淚到天明。」的杜牧升任朝廷的監察御史。在去京城之前，牛僧孺在正堂設宴為他餞行，席間誠懇地對他說：你風度自然，揮灑自如，以後肯定能順利地取得高位。我只是擔心你迷戀風情，不能自制，這可能會傷害到你自己的身體。杜牧開始還不承認，自辯道：「某幸常自檢守，不至貽尊憂耳。」牛僧孺笑而不答，命人搬出一個小匣，從裡面拿過來一冊厚厚的記錄了他夜遊的文書，讓杜牧自閱。杜牧打開一看，裡面全是所派兵士的密報，上寫：「某夜，杜書記宴某家，無恙。」或「某夜，杜書記過某家，無恙。」等等，杜牧這才明白了牛僧孺對他的關心，流淚道謝。

牛僧孺何等聰明，他明白杜牧此時的心情，而這些都是小節，沒有必要大驚小怪，但在京城卻不同了，那是天子腳下，得守規矩，這樣方有利於自己的仕途。

於是，我想到了元代劇作家喬志寫的《揚州夢》。劇中寫唐詩人杜牧愛慕一女因而夢中與她相見，最後終成夫婦。劇情是：杜牧任翰林侍讀時，一次外出公辦，在豫章太守處偶遇歌女張好好。三年後杜牧又去揚州分辦，在揚州太守牛僧孺家宴中又見此女，原來是牛僧孺經過豫章時收了張好好為義女。杜牧愛慕好好才貌，但又無緣得見，歇於翠雲樓在夢中與好好相會，醒來後惆悵不已。白文禮為杜牧設宴餞行時，聽杜牧說出心事，便打算替二人說合。後來杜牧回京，牛僧孺任期已滿，也攜張好好回京，白文禮特地趕到京師，設宴召來杜牧與牛僧孺等人，說清情由，終於成就了杜牧與張好好的姻緣。據說，杜牧手書的《張好好詩並序》被後來的藝術家皇帝宋徽宗收為己有，並且在卷前寫上他的「瘦金體」書法「唐杜牧張好好詩」，爾後恭恭敬敬地加蓋玉璽。我想徽宗皇帝不只是僅僅欣賞杜牧「氣格雄健」、「大有六朝風韻」的吧。

正因為此，杜牧對牛僧孺十分感激，並把他當作了自己的良師和摯友。牛僧孺死後，牧還為之題寫了「極言其美」的墓銘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