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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郭先生和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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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房子坐西向東,完全不合祖宗坐北朝南的規矩,所以朋友們都戲稱我為西郭先生,以示勸誡。

去年冬至,正是日短夜長,寒風肆虐之時。晨練回來,太陽初升,正想到書房看看書,突然隱隱聽到幾聲小貓的啼叫,奶聲奶氣的,頗有些搔人心尖。打開書房的東窗,窗台上的一個紙箱中微微露出一隻小貓絨絨的腦袋,這傢伙正一臉懵逼地看著我,驚奇於世界上居然還有這麼一種奇怪的少毛的動物。

「好乖呀!」我的心怦然一動,便欲伸手去抱這小貓。突然,一聲尖利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叫之後,一隻虎皮大貓衝上窗檯,叼起小貓就朝外跳——外邊是一棟三層樓高的建築,距我書房的東窗足有三米開外 ,我嚇了一跳,生怕它們跳不過去,掉下去可是要摔壞的!還好,貓媽媽安然落在了對面的樓頂上,鑽入隔熱層下的小洞,消失了。

我好後悔喲,後悔於自己的孟浪,把別人好好的家毀了!正是天寒地凍之時,它們在紙箱里暖暖的,容易熬過冬天。可是,對面的樓房頂上光光的,只有一道水泥板做成的隔熱層,它們能在這隔熱層下面的孔洞里熬過這寒冬么!能擋住寒風么?下雨怎麼辦?下雪怎麼辦?

我極力想彌補我的過失,為它們營造一個溫暖的窩。我想給扔一個紙箱過去,可是窗外是防盜欄,欄杆之間的縫隙太小;我想給它們遞一床破毯子,然而我沒有那麼長的杆子;我想找一把梯子,去把它們救下來,可是滿小區找了個遍,就是借不到這樣長的梯子!

這一夜,我是在深深的自責中入睡的,怎麼也睡不踏實。我夢見那隻虎皮貓叼著小貓在寒風中踟躇……踟躇……突然,它叼著小貓跳回來了,就落在書房的窗台上,它把小貓輕輕地放在我面前,眼裡露出深深地怨恨。我定睛一看,小貓死了!「啊!」我大叫一聲,從夢中驚醒。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跑到陽台上去看。對面的樓頂上空空蕩蕩的,只有凜冽的寒風呼哨著在樓頂上打旋。沒辦法了,我只能在心裡祈求老天憐憫它們,不要再降溫了……太陽出來了,又被烏雲遮住了,怕又要降溫了吧……

我正在看書,突然,老伴在陽台上低聲驚叫起來:「快來看呀!貓貓出來了!四隻呢!」我急忙跑到陽台上,定睛一看,真的!三隻小貓正圍著貓媽媽嬉戲呢!一隻純黑,一隻黑白相間,一隻和它媽媽一樣,虎皮的。「呵呵,這下放心了!」我歡快地叫了一聲,貓貓們一下警覺起來,鑽入隔熱層的孔洞里消失了。

「三隻小貓呀,這麼瘦弱的貓媽媽能養活它們嗎?」老伴不無擔心地說。

「恐怕夠嗆!這麼惡劣的環境。」我也有些擔心。

「要不,我們幫幫它。」老伴建議道。

「怎麼幫?你看它根本不信任我們,見我們就躲。」我有些信心不足。

「家裡不是有肉嗎,給它扔點過去。」

老伴把肉裝在塑料口袋裡,由我負責快遞工作。第一次試扔,被防盜欄擋了回來。第二次,貼近防盜欄再扔,力度不夠,掉樓下了。下樓撿起來,還好,沒撒落。再扔,在老伴的歡呼聲里,免費贈送的快餐精準投遞到位。

然而,餐主不在,還躲在沒有門牌號碼的破房子里,誰知道它聞到沒有,只好等待了,但願它嗅覺靈敏。還好,約一刻鐘光景,貓媽媽鑽出它的破房子,先警惕地繞著塑料袋轉了兩圈,又四處張望一回,終於擋不住誘惑,撕開袋子,大快朵頤。

「這也不是辦法呀!是不是讓它過來吃好些?」老伴建議道。

於是,老伴用盤子裝了一點肉,舉在手裡,嘴裡輕輕叫道:「咪咪,過來吃。咪咪,過來吃。」

貓媽媽似乎聽懂了,它看了看盤子里的肉,又看了看老伴的臉——一張充滿慈祥的臉——認定沒有什麼危險,便從那邊的樓頂上跳了過來。從此,貓媽媽的一日三餐便定位在我家的陽台外,而且與我們同步了。我從此也多了一項工作,為它採購雞肝。

一個月過去了。一天,老伴在陽台上驚呼:「快來看呀,他們在排排坐,吃果果呢!」

我衝上陽台一看,夥喲!三隻胖妞妞的、毛茸茸的、油光水滑的奶貓貓排成一排,在貓媽媽的帶領下,正望著我們行注目禮。他們圓圓的,晶瑩如黑寶石的眼裡充滿天真、信任和希冀。

只聽貓媽媽輕輕叫了一聲,便帶頭從那邊的樓頂跳到了我們二樓的雨棚上,再從雨棚跳上我家陽台外的防盜欄。她先禮貌地舔舔老伴的手,便轉過身去,朝著小貓們咪咪地叫。小貓們畢竟還小,有些膽怯,試了幾次,都不敢真跳。貓媽媽沒法,只好又跳了過去。她舔了舔小貓們,安撫一陣,又再次示範……無奈小貓們克服不了心理障礙,貓媽媽只得作罷。第一次搬家的嘗試失敗了次搬家的嘗試失敗了。

第二天,當太陽在東窗探頭探腦地看稀奇時,我驚奇地發現,陽台外出現了三隻貓,貓媽媽、純黑和黑白相間的貓寶寶。還有一隻呢?我往對面樓頂一看,我的天哪!那隻虎皮貓寶寶正在樓頂邊緣望著這邊凄涼地叫,她不時做出企圖起跳的姿勢,可是最終又膽怯了。

她不停地叫著,煩躁而絕望地在樓頂上來回奔跑,奔跑……我多想幫她,卻愛莫能助!我一邊責怪著自己的無能,一邊驚異於貓媽媽的無動於衷——她居然還在和兩個貓寶寶嬉戲,連正眼也不看一下那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可憐的孩子!

天快黑了,老伴一邊嘮嘮叨叨地敘述著對虎皮貓寶寶的擔心,一邊為貓媽媽一家準備足以禦寒的窩。她找來一個大紙箱,把小孫女曾經使用過的嬰兒被剪成小方塊,墊在紙箱里,還做了個長長的小枕頭放在裡邊。這紙箱怎麼擺呢?老伴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紙箱口朝西吧,四隻貓擠在裡邊,空氣夠不夠呢?朝東吧,不正對風口嗎?朝南呢?吹南風怎麼辦?朝北呢?冬春之交,不正是西北風嗎?她正在拿不定主意,突然聽到一聲奶兮兮的小貓叫聲,定睛一看,我的媽呀!那隻虎皮貓寶寶正蹲在她手邊對她叫呢!

「老頭子,快來看啦,那隻貓貓過來了!」老伴驚風火掣地叫了起來,激動得老淚縱橫。

從那天起,兩家人便隔著陽台的玻璃窗比鄰而居,和和睦睦地相互照應,其樂融融。我們一起床,她們也就起床了;我們吃飯,她們也開始就餐——雖然我們以素食為主,她們只吃雞肝。我們休息,她們便開始表演,或拳擊、或摔跤、或演雜技、或短跑……表演認真而專業,表情歡快而自得。雖然觀眾不多,演員仍然很賣力;雖然不收門票,但比起收門票的藝術家,心靈美多了!

年過完了,天氣漸漸暖和了。我們的鄰居已經從紙箱中搬了出來,在外露宿了。小貓貓也斷了奶,天天和媽媽搶雞肝,一個個就那麼霸道,居然為了一個雞肝敢對著媽媽嗚嗚地噴痰。貓媽媽卻不以為忤,反而退後兩步,靜靜地看著他們搶食。

這天,艷陽高照,我打開窗戶,一來為了給鄰居送點剛熱好的雞肝,二來準備給花盆裡的植物澆點水。突然,一陣惡臭撲面而來,幾乎把我熏昏。

「哦呀!我的天!哪來的臭味?」我一邊驚呼,一邊掩上窗戶。

「不會是貓貓的粑粑吧?」老伴介面道。

「貓貓不是會用土把粑粑蓋起來嗎?」我說。

老伴趕過來仔細一看,不禁莞爾,說:「你看,花盆裡的土都被翻了個遍,下面不是粑粑才怪!」

我一看,真是的,十幾個花盆的土全都被翻了個遍,好幾盆花都快死了。

「咋辦?天漸漸熱了,這窗子是必須得開了,可是這麼臭,誰受得了啊!」我對老伴說。

「你想想辦法呀。」老伴把球踢到我這裡來了。

「說得輕巧,怎麼想?」我束手無策。

「乾脆把花盆搬到樓下去。」老伴建議道。

「那就試試。」我一邊應著,一邊準備動手。

誰知,等我打開窗子,屏著氣息正要搬花盆,突然發現下面的雨棚上也堆著貓的粑粑!我的天,我們這高鄰也太無法無天了!

我絕望地對老伴說:「沒法了,只有趕她們走了。不然,不僅我們沒法過日子,樓下的鄰居也難過。「

老伴擔心地問:「那小貓貓誰養?」

「小貓也長大了,應該學習自謀生路的技能了。貓媽媽到時候也會趕他們走的。」我安慰道。

「那好吧,先把她們的窩撤了,算是打招呼吧,她們也好有個思想準備。」老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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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把防盜欄里的紙箱撤了,把已經被她們拖到紙箱外邊的小棉被、小枕頭也撤了。然而,半天過去了,我們這些高鄰卻無動於衷,好像任何事情都沒發生。讓她們高興的是,運動場變寬了。

怎麼辦?我真的束手無策了。晚飯時間又到了,我們這些鄰居們又在貓媽媽的率領下,向著陽台齊聲叫起來,聲音整齊而優雅,就像在做飯前禱告。沒法,只好端出雞肝,先把她們安頓了。

第二天,我終於下定決心,一定得把她們趕走,即便做個惡人也在所不惜!在讓她們飽餐一頓後,我把她們的碗都收了,然後,拿出掃帚高高舉起,一邊揮舞,一邊惡聲惡氣地叫喊著,企圖把她們嚇走。然而,效果令人難堪。她們一個個瞪著眼睛,一臉懵逼,似乎驚奇於這個鄰居如此低劣的演技,居然還敢在她們面前表演。

於是,三隻貓寶寶一起站了起來,高舉雙手揮舞著,似乎在告訴我,拳擊應該這麼打!唉,丟人!我的心由難堪而難過,由難過而憤怒,終於忍不住燃起怒火,高舉的掃帚朝著貓媽媽落了下去!

貓媽媽嚇了一跳,她一邊躲,一邊叫,一臉的驚愕,滿眼的不解。她完全搞不明白,面前這個剛才還是天使般的鄰居怎麼突然變成凶神惡煞!繼而她有些憤怒了,這哪裡是鄰里相處之道!雖然掃帚沒打疼自己,但侮辱貓格呀!她忍不住裂嘴噴了口痰,又立刻忍住了。她扭過身子,用屁股對著我,扭頭回望,眼裡滿是無辜。唉,您說,這樣的眼神,讓人怎麼下得了手?我不禁有些驚奇,這貓媽媽難道是孔夫子的信徒,讀過《弟子規》?不然,她怎麼知道「小杖則受,大杖則走。」的道理?

唉!我這回是窮途末路了!怎麼辦喲?願高人有以告我。

《心鑒閱讀》作者/羅大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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