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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被污染了」:日本福島核災難倖存者的歧視困境

原標題:「你被污染了」:日本福島核災難倖存者的歧視困境



本月11日是2011年3月11日發生在東日本的災難三連擊的七周年紀念日。當時發生的一場里氏9.1級的地震引發了海嘯,導致福島第一核電站(Fukushima Daiichi Nuclear Power Plant)反應堆熔毀。官方公布的死亡人數接近16000人。對大多數日本人來說,那場 已經成為了一段遙遠的記憶;但對另一些人來說,這仍然是他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核難民和被疏散的人們被歧視,與親人分離,有些甚至被逼迫返回原先的疏散區。政府當時擔心民眾遭受核輻射,宣布核電站周圍20公里範圍為疏散區,撤離了近165000人。時至今日,仍有大約50000人尚未返回福島。66歲的大和田惠子(Keiko Owada)就是其中之一。


我在東京見到她的時候,她把這個過去七年里居住生活的日本首都稱作是自己的家。但由於政府決定取消她所享有的免費住房補貼,情況很快就會發生變化。由於消除放射性污染的工作取得了進展,並且食物被宣布沒有受到輻射,因此疏散區內的大部分地區已經被認為適宜返回。大和田所在的樽葉町(Naraha)也是如此,當地的疏散令在兩年前就已經解除了。


但大和田對返回樽葉町的前景並不感到樂觀:「如果我在東京租住的公寓能夠繼續得到經濟上的援助的話,我會留下來。我告訴你為什麼:樽葉町沒有醫院,只有一家用於急救的小診所。那裡也沒有超市,只有一家很小的便利店。我的理由很簡單: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回去了。」


被疏散者的生活並非總是輕鬆自在的,大和田解釋道:「倒不是說人們對我有什麼區別對待,但我的鄰居們從不跟我打招呼。我覺得這是因為我得到的補助和免費的住宿。他們知道我是從福島來的,就是這個原因。」 據大和田說,她認識的其他一些住在東京的被疏散者曾被更加粗暴地對待過。「我聽說有人的車因為掛著福島車牌而被故意破壞。所以我從不把自己的車停在停車場的中心位置,而總是停在角落裡,這樣就不會被人看見。」

大和田的描述讓我們了解到,許多被疏散者仍然生活在恐懼中。他們背井離鄉,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全新環境 —— 對他們來說災難遠未結束。作為一名生活在東京的被疏散人員,大和田曾多次回到福島。她仍然記得2011年6月第一次回去時的情景。樽葉町在當時仍然是禁區,她和家人只有一個小時的逗留時間。「我們穿著防輻射服,拿著一個很小的塑料袋用來取回一些私人物品。時間太短了,而那個塑料袋對我們全家人來說又太小了。但我還記得那股氣味 —— 到處都是老鼠和小動物留下的糞便。」



大和田惠子 攝影:坦雅·霍爾齊奧(Tanja Houwerzijl)


當然,她對家鄉也有所留戀,懷念自己在地里種蔬菜和水果的那段日子。但這並不能打消她對核輻射危險的擔憂,儘管政府保證居住在那裡是安全的。「即使街道和房屋的輻射污染已經被消除了,但他們並沒有對山坡和樹林進行處理,輻射清理得不徹底。我的房子就在山腳下,所以還是會被輻射到。」


66歲的鐮田亞紀子(Akiko Kamata)仍然記得她在小高町(Odaka)聽到海嘯警報時那種驚恐萬狀的感覺。我在東京的一家咖啡館裡跟她見面的時候,她回憶了自己在災難發生後的最初幾星期里,在福島避難的種種經歷。「我還記得在災難發生了10天後才終於洗了第一個澡,那感覺真是棒極了。」

當鐮田跟她在日本其他地區的親戚取得聯繫後,她被自己一位嫂子的反應給驚呆了。「災難發生之後,我想逃去千葉(Chiba,東京邊上的一個縣)。我嫂子接的電話,她告訴我說不能去她們家。她對我說:『你們被輻射污染了。』」



日本 Sukuiso 地區被地震和海嘯徹底摧毀一周後的現場鳥瞰圖 照片來源:班迪倫?麥科徳/通過 Flickr 用戶 US Navy Page 發布


她最終還是想辦法在千葉這個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找到了一個落腳點。「千葉的人對我們很客氣。但我仍然注意到他們的某些疑慮。我向當地政府要求給予經濟援助,他們的答覆是:『不行,千葉人民也是地震的受害者。』」


鐮田從東京電力公司(TEPCO)得到了一次性補償款:每人700萬日元,也就是65600多美元。她丈夫也得到了一筆相似數額的賠償金。儘管鐮田對經濟援助表示感激,但他們家在小高町的經營性收入損失卻並未得到補償。她說:「我正考慮去找一個專門為被疏散人群提供這類索賠服務的機構幫忙。」

鐮田決定不返回小高町。她丈夫的病情(他患有某種神經疾病,完全依賴鐮田的照顧)在疏散過程中惡化了,她怕如果他們搬回福島的話情況會變得更糟。鐮田邊回憶曾經的福島生活,邊用手絹拭去自己面頰上的眼淚。


她幾乎沒再跟自己的朋友們說過話。「這場災難從身心上割裂了我們的鄰里關係,大家天各一方。我在千葉的一個朋友正考慮跟丈夫離婚,她丈夫要她返回福島,但她不願意。原因之一是擔心被輻射,但還有其他原因,比如孩子的學校問題,以及他們已經適應了東京的生活。」


鐮田邊哭邊說她還有個故事要告訴我:「我在小高町有個農民朋友,她養了10頭牛。他們全家跟我一樣撤離到了千葉,沒法回福島去喂那些牛。等到他們終於可以回去查看自己養的牲口的時候,只有三頭牛還活著,其他全都餓死了。它們死的時候還盼著有人會來喂它們,眼巴巴地都望著同一個方向 —— 就是農民們可能出現的那條路。」


// Translated by: 威廉老楊

// 編輯: 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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