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新篇】歡度晚年

最新 03-27

歡度晚年

郝旭平

活出愛

幸福

盛曉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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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就花甲了，再一轉眼就古稀耄耋，需要人陪伴人伺候了。假如由你抉擇，那時的你是想讓誰在你身旁？子女？保姆？或說，養老院的服務員？我的想法是買上個機器人，陪咱們歡度晚年。

當我老了的時候，老伴也一定老了。不僅我們兩位彎腰駝背，氣喘吁吁，我們的兒女親家也不再步履矯健，動作麻利了。四位風燭殘年的老人一齊步入或兒、媳，或女、婿的家室，雖可飽享天倫之樂，亦可細察秦晉之好。但怕只怕孩子們外存壓力，內生繁忙，心分幾處，力不堪及。不言別的，只談一進樓門，就需「爸爸、爸爸」的喊兩個，「媽媽、媽媽」的叫雙雙。你說這樣話，咱們的孩子們還不累得身心疲憊？

請保姆倒好，只是那得白花花的銀子似水外流。一輩子吝嗇的我，且至落日之年，肯定的更加吝嗇。我怎麼能讓在我家裡吃在我家裡住的人再掙我身上的錢？不能，請保姆不合適。

至於進養老院，那就更費錢了。就算那時候的我，思想進步了許多，人生看開了許多，銀錢看淡了許多：當年我為錢服務，而今錢為我服務；只要服務好，錢咱捨得掏。但高齡人齊聚一起，似乎心情也不太好。你眼花不清，我耳背不明。你頭昏腦暈，我腰酸腿疼。你道白駒過隙，我嘆人生無趣。昨天短缺了打牌對弈的他，今日又別卻了喜笑開朗的她。不見朝陽噴薄紅，但看暮日暗墜西。

於是，我便突發奇想，弄個機器人陪伴咱伺候咱生活多麼快活。閉眼一想，那時候的機器人已經進化得跟人一般無二了：人之相貌，人之體態，人之肌膚，人之性格。是人，但比人又多了幾「更」，更聽話，更溫順，更勤快，更周到，更體貼。

我言：「茶。」她便雙手捧來，說一句：「請君慢飲。」妻言：「背。」她便立在背後，雙手按摩，輕問：「輕還是重？」

她，真的是太美了，不能叫機器人，應喚姬琦仁。我親切地稱呼她小姬，太太親切地稱呼她姬妹。

我太太孫想兒親，常一走半年。不走則已，一走則思。我便問小姬可否化成的我思念的那一人。小姬笑盈盈地說：「只要你語音輸入你思念人的姓名，屬相，出生日月和時辰。」我照此一念，小姬轉身變作我親愛的那一人。大太欣喜地走到我身邊，輕言：「知君思，我來矣。常相伴，不分離。牽手窗前，共話夕陽美。」我言：「當初結連理，帥哥配美兮。尚未覺有日，背駝白髮稀。」太太悄然一笑，轉身裡屋。不時又出，立身面前。但見：

亭亭玉立，黑髮飄逸，熱情奔放，青春揚溢。滿臉陽光，一身魅力。那真叫：沉魚落雁，羞花閉月。

啊喲喲，這不是四十年前鵲橋牽手的美新娘！

然而，新時代的夫妻是平起平坐的，無有主次的。於是，時間一久，少不了那個「口加少」字。雖然理智上要自己少口少口，但是，年老體衰，心多不順，還是要啰啰嗦嗦多嘴多嘴。因而，為雞毛蒜皮而抬杠拌嘴之事亦偶有發生。尤其是老夫少妻之日磕碰多多。

一日，我狠了狠心，決定變變我原有的生活。輪番改輸兒女的姓名，輪番體檢兒女的孝心。兒女來了，給我吃好的，穿闊的，就是不會說我耳順的。最容易的，卻是我難得的。使我這顆年老而仍然跳動著的心隱隱作痛。我很想給他們講講「色難」一詞，要他們和顏悅色地對待父母。然而，開不了口。方知俗語「上山擒虎易，開口告人難」的真正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