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什麼樣的信念，為之獻出生命也在所不惜——走進東非之三
Growing Up
The Little Prince (Original Motion Picture Soundtrack)
Hans Zimmer;Richard Harv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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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7月，我們走進了肯亞馬賽馬拉。早上，幾個隊友去坐熱氣球俯瞰這片大地。
當熱氣球冉冉升空，極目四望，清晨的大草原在陽光中蘇醒過來，廣闊的土地延伸開去，可以清晰地看到動物，它們是如此親近。
兩隻獅子抬起它們的頭，似乎在衡量這個天外來物是不是侵入了自己的領地；成群結隊的角馬和好「基友」斑馬混在一起，是準備結伴飛渡馬拉河嗎？禿鷲們聞到死亡的味道，專心致志地對付一隻死去的野牛；長頸鹿一個人在慢悠悠地散步，不禁讓人擔心起它的家人去哪裡了？
熱氣球之旅是安全閑適的。從空中看肯亞大地，我想卡倫·布里克森和丹尼斯·芬奇·哈頓，柏瑞爾·馬卡姆，聖·埃克絮佩里一定感受過，但完全不一樣是她（他）們熱愛飛行，崇尚自由和獨立，甚至可以為此獻出生命。
卡倫·布里克森和丹尼斯是我們在《走出非洲》中早已熟悉的兩位。卡倫1914年和自己的表親馮·布里克森男爵結婚，並隨丈夫遠渡重洋。婚後至1931年，她都居住在非洲，在肯亞經營咖啡農場。後於與男爵結束不愉快的婚姻。
在那段時候，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丹尼斯?芬奇?哈頓出現，這位伊頓公學和牛津大學出身的英國貴族，是20世紀非洲狩獵及飛行探險的先驅，據說他的生活方式對海明威等人都有著巨大的影響。1926年以後，丹尼斯幾乎以卡倫的農場為家。這是卡倫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1931年，丹尼斯死於一次飛行中的墜機事故。同年，卡倫的農場也在火中殆盡，咖啡莊園破產。身心俱疲的卡倫回到故土丹麥，與母親一同生活，轉向文學創作慰藉和養活自己。
丹尼斯在世時，卡倫經常和他在天空翱翔。「只有在空中，你才進入三維世界徹底自由的王國，經過漫長歲月的流亡與夢想，那思鄉的心掉入宇宙的懷抱……每當我坐著飛機升起，俯瞰大地，感到自己離開了地面，我就會產生一種豪壯的發現新大陸的意識。啊，我明悟了，我想著，這正是我追求的觀念。此刻，我無所不知。」
電影里，丹尼斯飛機遇難後，卡倫自語道：「他不屬於我們，也不屬於我。」那他一定是屬於非洲這個自由世界的人。
柏瑞爾·馬卡姆據說和丹尼斯也有過曖昧。她是《夜航西飛》的作者，四歲時由父親帶到了非洲，1919年17歲時，持續三年的乾旱迫使父親前往秘魯謀生，而她選擇獨自留在肯亞，行李只是一套換洗的內衣。她訓練賽馬和駕駛飛機，曾是當地唯一的職業女飛行員。她曾經回過英國，但覺得那是最無聊的事，接著回到非洲，繼續訓練賽馬，直到去世。她80多歲還和闖入住所的劫匪搏鬥，家徒四壁，但並不在意金錢方面的貧困。
《夜航西飛》就是以一次從內羅畢到南威格凌晨飛行開始的，她從睡夢中醒來，獨自穿越黑暗，為生死不明的礦工送一罐氧氣。
書的結尾記錄了在1936年9月駕機從英國飛越大西洋直抵加拿大的經過，這次飛行是以飛機迫降，鼻翼扎入土而結束的。她是首個獨自駕駛雙翼飛機飛越這段航程的飛行員，而且逆風飛行，當時備受關注。
馬卡姆在開頭講述那次夜航中寫道「山丘、樹林、岩石，還有平原都在黑暗中合為一體。這黑暗無窮無盡。地球不再是你生活的星球，而是一顆遙遠的星星，只不過星星會發光。飛機就是你的星球，你是上面唯一的居民。」「結論永遠是：不管孤獨與否，它都讓你免遭無聊的荼毒。」
這種感覺像不像那本著名的童話《小王子》里描述的情景？小王子在自己的星球上，是唯一的居民。他打掃星球，養了一朵玫瑰……
實際上，《夜航西飛》和《小王子》的作者聖·埃克絮佩里不無關係。1940年，馬卡姆與聖·埃克絮佩里再次相遇，他對她說「你該寫寫這些事，你知道嗎，你應該寫！」於是，有了我們看到的這本書。
聖·埃克絮佩里是一位有著貴族血統的法國空軍飛行員，一生喜歡冒險和自由，曾開闢過法國-非洲-南美國際航線。他也曾因飛機失事而在沙漠里三天後才僥倖被人救出。
（該圖片來自網路）
1939年德國入侵法國，鑒於他曾多次受傷，醫生認為不能再入伍。但他堅決要求，參加了抗德戰爭。1940年，法國潰敗，他也隨後複員，流亡美國。1943年，他強烈要求回到了法國在北非的抗戰基地阿爾及爾。上級考慮到他的身體和年齡狀況，只同意他執行五次飛行任務，他卻要求到八次。1944年7月31日，第八次執行任務，他從此不見蹤影。
（該圖片來自網路）
《小王子》是個憂傷的故事，即使到了近乎知天命的年紀，我還是會為小王子離開玫瑰而落淚。他讓我回歸美好和純真，我們大多數人，都已經失去了孩童時的想像力和好奇心，感知不到美好和愛，「我還有很多正經事要做！」這是最可笑的借口。
（該圖片來自網路）
而卡倫·布里克森和丹尼斯·芬奇·哈頓，柏瑞爾·馬卡姆，聖·埃克絮佩里們熱愛飛行，自由獨立，具有詩意的孤獨和非凡的勇氣，追求精神層次的感受，就象在空中俯視大地一樣，她（他）們在生活中是站在一個高度俯視生活，擁有的是宇宙觀。
我有位朋友，十年前在東非大草原乘坐熱氣球，回來後曾對我說，這次空中之旅改變了他的人生觀。彼時我一直好奇，是什麼讓一個事業有成的青年才俊發出這樣的感慨？到過肯亞，我明白了，也許什麼都沒發生，但你知道在內心有過那樣的震撼，「曾有過那樣的生活，那樣的世界，那樣的信念，那樣的人。"(陶立夏《夜航西行》譯者）
註：
1.1《走出非洲》，[丹麥]卡倫·布里克森著，周國勇，張鶴譯，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2013年7月第1版。
1.2《走出非洲》，美國電影，薛尼·波勒導演，羅伯特·雷德福、梅麗爾·斯特里普等主演。1985年上映。
2.《夜航西飛》，[英]柏瑞爾·馬卡姆著，陶立夏譯，人民文學出版社，2016年11月第2版。
3.《小王子》，[法] 聖·埃克絮佩里著，洪友譯，群言出版社，2006年9月第1版。
編輯：小葛圖片：石頭、幽幽和風、Kkan等 校對：老余 審核： 曉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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