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玉祥被仇人之子放冷箭

民國史上有一樁馮玉祥與徐樹錚之間的公案，久已為人知曉。1917年，陸建章被徐樹錚秘密處決。1925年10月，徐樹錚下野出洋歸來，正想有所作為，結果又被馮玉祥部下鹿鍾麟部槍殺。據說陸建章是馮玉祥長親，馮部此舉只是圖報私仇。

多少年過去了，此案似乎早已不了了之，不想徐樹錚的兒子徐道鄰卻於二十年後舊事重提，並且惹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事情經過如下：

徐樹錚遺有四子二女，其長子徐道鄰緊緊追隨蔣介石，曾任其侍從室秘書。「一·二八」淞滬戰爭後，升任國民政府銓敘部典試司司長。他窺伺蔣介石的意旨，由陳布雷親筆潤飾，炮製了一篇《敵乎?友乎?》的文章，「忠告」日本「終須有與中國攜手之必要」，「其關係應在唇齒輔車以上」，「實在是生則同生，死則同死的民族」。此文一出，立即遭到全國人民痛斥。魯迅即曾鞭撻說：「去年各報上登過一篇《敵乎?友乎?》的文章，作者是徐樹錚的兒子，現代闊人的代言人，他竟連與日本是友是敵都懷疑起來，將來恐怕還會有一篇《友乎?主乎?》。」但輿論的指責，卻反而使徐道鄰更受蔣介石的寵信。文章發表不久，蔣介石就通知陳布雷陪同徐道鄰到其廬山別墅接受召見，對其大加勉勵。就在這時，據徐道鄰自己說，他突然「萌念要控訴殺害其父的仇人」，並隨即在國內報刊上發表文章，指控馮玉祥。由於當時全國人民正一致呼籲團結禦侮，對馮玉祥將軍察哈爾抗戰的義舉十分敬重，所以徐的指控無人響應。此後抗戰全面爆發，舉國烽煙遍地，輿論更集中到團結抗戰方面，徐道鄰愈加孤掌難鳴。

及至1945年抗戰勝利以後，國內外形勢發生了明顯的變化。蔣介石一心要挑起內戰，馮玉祥卻與共產黨人真誠合作，大聲呼籲民主和平。當年8月28日，毛澤東主席應邀到重慶與蔣介石談判，馮玉祥在歡迎會上高聲疾呼：「今天這個場合，正是實現孫總理聯俄聯共政策的大好時機!」全場掌聲雷動。蔣介石聞訊，極為不滿，第二天他讓蔣經國請馮玉祥到其官邸談話，兩人不歡而散。隨後重慶各反動小報就紛紛載文，向馮玉祥放出冷槍暗箭。

徐道鄰此時似乎以為時機成熟，他便在9、10月間拜訪了陳果夫、戴季陶等人，隨後炮製了一份洋洋數萬言的對馮玉祥控訴狀。首先列舉徐樹錚在民國初年的種種功業，如辛亥促成南北和議，對袁世凱恢復帝制暗中抵制，孫中山發起「反直同盟」時首起響應，特意將孫中山在徐樹錚被殺後的唁電一字不漏地抄錄在文中。隨後又詳細披載了他所了解的馮玉祥殺害其父的經過。但徐道鄰知道，蔣介石雖對馮玉祥極為嫉恨，但要到司法院去控告他，此事仍非同小可，沒有蔣點頭，誰也不敢受理。因此，他又四處奔走，想通過老上司陳布雷向蔣介石代為轉達此意。不想陳布雷不以為然，據他自己說，對徐道鄰此舉「甚不可解」，僅礙於面子，「雖不欲直斥其非」，但也竭力「婉諷之，不必二十年前舊事重提」。徐道鄰不願就此善罷甘休，仍通過其他人將控訴狀及呈文遞給了蔣介石，這就在國民黨上層引起了一番議論。蔣介石當時雖對馮玉祥十分不滿，但對他仍有所顧忌。因馮玉祥此時雖只有軍委會副委員長的空頭銜，但其西北軍舊部屬仍有不少人還擁有實權，而徐樹錚一案棘手的是，殺徐雖是馮玉祥竭力主張，而執行的部隊卻又是鹿鍾麟師張之江旅。鹿鍾麟此時正任華北某部集團軍總司令，張之江也為國民黨中央執委，部長級大員，因此審理馮玉祥此案，必定要涉及鹿鍾麟、張之江等人，甚至包括其他的原西北軍要員。這就可能引起國民黨內部較大的衝突。因此，蔣介石對此難以首肯，只得派人對徐道鄰好言撫慰一番。此事又不了了之。

案子雖然擱起來了，但蔣介石對徐道鄰卻更加另眼相待。1947年，台灣「二·二八」起義爆發後，陳儀被撤銷台灣行政長官職務，由魏道明任台灣省政府主席，徐道鄰擔任了省府秘書長，實際上執掌了台省中樞大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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