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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幹凈的大宅子

春節期間為大家提供的《大唐傳奇》系列故事很多朋友都表示沒看夠,不過《大唐傳奇》系列的故事確實已經結束了。

今天給大家帶來的是一個新的系列《大唐怪談》的第二篇文章,想看第一篇文章的朋友可以點擊文末的藍字。

■文|呂輕侯

唐朝末年,唐僖宗在位期間,鹽販子黃巢掀起了一場席捲半壁江山的大動亂。

當時,浙東有個叫徐玄之的書生,為了躲避戰亂,舉家遷到了吳郡,也就是現在的蘇州。

蘇州有個地方,叫立義里。里,相當於現在的社區。

有句話說得好——有千年的產,沒千年的主。早些年,立義里是富商大賈的居住區,地價很貴,不知道多少有錢人在這裡大興土木,繁華競逐。安史之亂過後,大唐帝國江河日下,烽火連年,即使你家有廣廈千萬間,逃難的時候也只能帶一些金銀細軟。眼看著世道越來越亂,宅子越來越不值錢,有錢人紛紛急著拋售家宅,寧願把它盤出去,也不願窩在手裡。

徐玄之是個窮書生,沒有多少錢,可碰上這麼個世道,他只花了三十萬錢,就跟賣主談下了一個原本價值五六百萬錢的大宅子。不過,在正式成交的時候,賣主又給他免了五萬錢。徐玄之疑惑不解,問賣主為何讓價,賣主猶豫了一會兒,皺著眉頭說,「實不相瞞,這宅子裡頭有些不幹凈的東西,時常出來鬧騰一番.......」

不等賣主把話說完,徐玄之就笑了,「子不語怪力亂神,我是讀書人,心裡有天地,胸中有乾坤,任他什麼邪魔外道,我也不怕。」

這倒並非大話,別看徐玄之手無縛雞之力,但他確實膽大包天。搬進大宅子以後,每天晚上,家裡人睡了,他都是獨自看書到深夜,過了一個多月也沒有遇到什麼異常。日子久了,他不由覺得賣主未免疑神疑鬼,還暗自慶幸撿了個便宜。可就在這時候,怪事發生了。

一個秋風颯颯的深夜,徐玄之正坐在燈下看書,忽然聽見了一陣窸窸窣窣的怪聲,側耳傾聽片刻,他發現聲音是從書房西南角傳來的,於是手持燭台就近去看。

書房的地上鋪著一張波斯毯,是賣主留下的,做工頗為精緻,上頭綉著一些花鳥魚蟲、山石草木,栩栩如生。徐玄之走到西南角,借著微弱的燈光一看,立刻目瞪口呆。

不知道何時,西南角落裡出現了幾百個騎兵,每個戰士有一粒棗核那麼大,每匹戰馬有兩三粒棗核那麼大,走在最前頭的那個人頭戴鳳翅盔,穿著明光鎧,系著紅色披風,裝束赫然是將軍的模樣。

見到徐玄之,這個將軍毫不驚慌,率領騎兵繼續前進,走了一尺多遠,他停下來比划了兩下,那些騎兵同時下馬,在波斯毯上各自扯下一段絲線,系在弓上做弦,然後同時翻身上馬。將軍又比劃幾下,綉在地毯上的飛鳥走獸忽然活了,但個頭都很小,走獸只有螞蟻那麼大,飛鳥只能飛離地面一兩寸,騎兵則縱馬飛馳,開弓引箭,和真人打獵一模一樣。

徐玄之正看得出身,書房西北角又有響動。他放下手裡的燭台,走到西北角點燃了一支蠟燭,見這個角落裡也出現了幾百個小人,但他們都穿著雜役的衣服,其中有男有女,有的拿著炊具柴火,有的拿著帳篷帘子,有的拿著酒水菜果。在書房的西南角和西北角之間,幾百個士兵手持綵綢旗和信號旗,分成兩排,沿途站立,中間的小路上,還有幾十個騎馬的信使來回奔走。

看他們這陣勢,似乎有重要的人即將到達。

果不其然,不大一會兒,幾千個士兵簇擁著一輛馬車從書房門口進來了,徑直走向徐玄之讀書所用的矮几。與此同時,西南角和西北角的那兩群人也紛紛向矮几靠攏。

馬車走到矮几右邊停住了,其他人立刻跪倒在地,車邊轉出一個穿著宦官衣服的人,展開了一卷黃色帛書。徐玄之湊到旁邊,只聽這個宦官說,「太子將到紫石潭觀賞垂釣,前鋒、後軍、御林衛士不必跟隨。」他的聲音很小,但在這萬籟俱寂的夜裡,倒是也聽得清亮。

太監的話剛說完,車簾掀起,下來了一個頭戴紅巾、身穿紫袍的年輕人。幾十個穿著官服的人和一兩百個華服侍從,跟在他身後,沿著用小石子和沙子堆砌的台階,走到了徐玄之磨墨的硯台上。徐玄之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所謂的紫石潭,就是他的紫砂石硯台。

太子登上硯台,文武官員分班列次坐定,樂工奏響絲竹管弦,舞姬翩翩起舞。徐玄之頗有興緻地觀看了一會兒,不禁啞然失笑,但見文武官員當中,官職越高的,面目越清楚,官職越低的,臉上越是一片混沌,至於那坐在最末位的,臉上就像沒有開七竅。

酒過三巡,太子對左右說道,「取我的漁具來,今日我為眾卿助興。」侍從不敢怠慢,立刻送上魚竿、魚餌、漁網。太子挑挑揀揀,選了一張趁手的漁網,撒到了硯台里。硯台里明明放的是墨,但他居然打撈出了幾十條魚。

太子對自己的戰果頗為滿意,親自操刀颳了魚鱗,命令侍從精心烹制,又吩咐樂工演奏絲竹管弦,真是好不愜意。酒過三巡,太子揮揮手,示意樂工停止奏樂,得意地說,「我沒有學過周公的禮,也沒讀過孔子的書,卻貴為太子。」說著,他忽然指著徐玄之,「你們看這個書生,兩鬢髮白,雙眼發直,面有菜色,書讀得再多有什麼用?豈不聞,卑躬屈膝,勝過讀萬卷書;左右逢源,勝過行萬里路。如果他肯向我低頭,我何嘗不能在陪客的席位里給他留一席之地?」徐玄之大怒,攤開書就向硯台砸去,可當他拿起書的時候,卻發現硯台上什麼東西都沒有。

徐玄之掀開地毯看看,又舉著燭台四處找找,卻發現那些小人全都無影無蹤了。他知道事有蹊蹺,於是和衣躺在榻上,裝作睡著了,想看看能不能再把小人引出來。剛剛躺下不久,他聽見枕頭邊有響動,睜眼一看,只看枕邊有幾個騎兵,領隊的將官對士兵說道,「我們蚍蜉國太子到紫石潭打獵宴飲,就是這廝不知好歹,驚擾了殿下,把他抓起來。」

徐玄之又好笑又生氣,伸出兩根手指,想把這個小將官夾起來教訓一番,卻忽然發現,不知道何時,自己也變成了棗核那麼大的小人。將官看他還敢反抗,勃然大怒,甩手一鞭,捲住他脖子,把他扯倒在地,命令士兵拳打腳踢,徐玄之蜷縮成一團,左攔右擋,突然頭上挨了一腳,隨即失去了知覺。

當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裝在囚車裡遊街,大街兩側的人群摩肩接踵。粗看之下,街邊看客似乎面目各異,再仔細看,他們卻是同一副面孔,同樣冷漠,還有些幸災樂禍。

囚車沿著長街走了五六里,停在了宮城前,一個紅衣宦官走出宮門,展開詔書說道,「徐玄之讀聖賢書,穿儒者衣,卻狂悖荒謬,逞兇鬥狠,致使太子因驚嚇過度而卧病不起。陛下有旨,將狂徒徐玄之交付大理寺發落,嚴懲不貸。」

士兵得令,將徐玄之拖出囚車,連打帶踢地送到了大理寺的議事廳堂。堂上坐著十幾個身穿華服的高官,各個儀錶堂堂,和顏悅色,又正氣凜然。徐玄之如獲救命稻草,大聲喊冤。那些高官讓他稍安勿躁,細細說明冤屈,又說國有國法,如果他確實冤枉,即使天子也得按國法辦事,不能濫殺無辜。

徐玄之吃了一顆定心丸,當下仔細講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那十幾個人商議一番,卻給他定了死罪。徐玄之又驚又怒,當堂罵他們是酒囊飯袋,尸位素餐。那些高官毫不動怒,拿出刑律大典,對應著徐玄之的罪名,與他逐條辯駁。徐玄之心裡清清楚楚知道自己是冤枉的,但一番唇槍舌戰下來,他卻被對方的巧妙說辭搞得頭暈腦脹,心裡有些犯嘀咕,甚至懷疑自己真的有罪。

案子審完,御林軍把徐玄之拉到鬧市裡,準備等午時三刻行刑,蚍蜉國的皇帝親自監斬。快到行刑時間的時候,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家忽然來到刑場,勸皇帝三思而行,說徐玄之德行雅正,並非淺薄之輩,太子嬉戲無度,有今日這一劫全是咎由自取,與徐玄之無關。

這個老人家是蚍蜉國的老臣,德高望重,皇帝向來敬他三分,但今天皇帝在氣頭上,聽了規勸暴跳如雷。徐玄之還沒被斬首,老人家就先掉了腦袋。這時候,忽然狂風大作,雷電交加,職掌天文的幾個官員害怕了,紛紛進言,說這是上蒼降罪。皇帝半信半疑,下令先將徐玄之打入大牢,再做計較。

隨後,皇帝好幾次與百官商議怎麼處置徐玄之,因為沒有商議出結果,徐玄之只好一直被關押在地牢里。

一天晚上,皇帝做了個夢,第二天在凌雲台大宴群臣,當眾說道,「昨晚朕做了個好夢,天神在夢裡對朕說,『"助爾金,開爾國,展爾疆土,自南自北,赤玉洎(ji,四聲,意為浸潤)石,以答爾德。』」群臣紛紛跪拜,說這是祥瑞,乃蚍蜉國統一四海的吉兆。皇帝聽了喜不自勝,正好當時太子的病情有好轉,於是他宣布大赦天下,順帶著放徐玄之回家。

紅衣太監到了監牢里,宣讀了皇帝的詔書,命令獄卒把徐玄之放出來。徐玄之好奇,問皇帝為何大赦天下,太監於是說了皇帝的那個美夢。徐玄之被關押在地牢里這麼久不見天日,全身酸軟無力,掙扎著出了地牢,等候在地牢外的一隊騎兵扶著他上了車,把他送到城外,在荒野上走了十幾里,然後拐進了一個漆黑的山洞。進了山洞沒多久,徐玄之就昏昏沉沉睡著了,當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是躺著榻上,身體也變成了原來那麼大。

此時再無危險,徐玄之靜下心來,琢磨了一會兒天神所說的那幾句話,忽然恍然大悟——「助金」為「鋤」,「開國」為「辟」,「展疆土」為分裂,「赤玉洎石」為玉石俱焚,至於「自南向北」,分明是說蚍蜉國的位置。

想到這裡,徐玄之急忙坐起來,召集所有的僕役打著燈籠,在院子里從南向北找,看看有沒有蟻穴。不大一會兒,僕人在西窗下發現了一個筷子粗細的地洞,洞口有些顆粒狀的小土丘,好像是個蟻穴。大家從這裡往下挖,挖了五六尺深,果然找到了一窩螞蟻,它們在地下開掘的洞穴,足足有三個大水缸那麼大。徐玄之即使再膽大,看到這麼多螞蟻也不禁全身發麻,頭皮發炸,趕快讓僕人往蟻穴里扔了一大堆乾柴,放了一把大火。

從此,大宅子里再也沒發生過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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