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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園 西行記之四

本文節選自《愛尚美術》「家園」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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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7月6~7日

天水秦州區—敦煌

天水一夜,聽到窗外密集的雨聲,醒來果然陰雨不止,雨對於天水而言,正是語言的互文與隱喻。乘坐伏羲號去敦煌,已經很多年不坐這樣漫長的慢車了,記得過去回北大荒,要坐36小時的硬座,回憶起來,也沒有什麼苦難的感受,此次只有19個小時的車程,也就釋然了。

初時車窗外的丘陵間晚霞燦爛,一輪明月在另一側令人驚訝的明艷,黃昏的暮靄漸漸升起,我們一路向西,走向一個未知的地帶。漸漸在黑暗的車廂中睡去,偶爾醒來,看手機上的地圖,我們已經走過了玉門、嘉峪關,這些在唐詩中燦然生輝的名字,如今隱在沉沉的夜色中,我們走近了這晦暗而隱秘的名字,敦煌已經近了。

經過19個小時的火車,到了敦煌,卻無法進入莫高窟。莫高窟需要提前一個月預定,只好先去榆林窟,榆林窟在一百多公里外的瓜洲。大家疲憊已極,但我們在路上竟然看見了雪山,雪山水融化而成的榆林河,在榆林窟下奔湧向前,然而不久就會斷流,這乾燥炎熱的荒蕪戈壁,讓我覺得自己已經快中暑了。好在歸期將近,得挺過去。

戈壁中的一抹石青

2017年7月8日

敦煌莫高窟—古羅布泊

20多年前,我的QQ 昵稱叫做「敦煌一夢」,為什麼叫這個名字,我也說不清楚,可能那時覺得荒漠中絢爛的圖像,如同一個詩意、燦爛的夢境。那時我並沒有找到自己的靈魂棲居之處,可總感覺會有一個令人心醉神迷的夢境在等待著我,後來我才知道,那個夢境就是藝術。後來那個QQ 號被盜了,但敦煌之夢卻並未破滅,而是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真實。

從美輪美奐的壁畫走向荒漠,也是走向這夢境真義的邊緣,這裡是古羅布泊,彭加木神秘走失,就在此地的新疆一側。這裡曾經是茂密的森林,那個生機勃勃的世界,如今僅存沙漠中的雅丹,荒蕪到並無生命的蹤跡,時光已經凝結為化石。

在沙漠中的炙烤,令人體味到生命的脆弱、偶然與短暫,早晨在釋迦牟尼涅的塑像前,心靈瞬間似乎被打開了什麼。釋迦牟尼完成了生命的過程,從此進入不生不滅的永恆之境,我被這巨大的塑像和其背後的深沉命題所震動。

莫高窟的壁畫水準比榆林窟高出太多,唐代之前的壁畫色彩確實影響、啟發了中國青綠山水,但當青綠山水崛起,大小李、二趙、王希孟的奪目光芒,已非同期壁畫所能比擬。自唐以後,中國青綠山水已經走向更為廣大的生命格局。

所有的圖像,所有的旅途,都掙扎在淪陷、覺悟、拯救的糾纏中,我們遠行,或者就是返鄉。

從沙漠返回的路上,天上的雲朵如雕塑般幻化出萬千形象。它們彷彿一個夢境的入口、一種神秘的諭示。我不敢多去看一眼,我感受到那裡面宏大而神秘的力量,它們因巨大的神秘與陌生而令人恐懼。

沙山明月生

2017年7月9~10日

敦煌—蘭州—濟南

無法描述今天的悲喜,過去總聽說民航的霸王條款,今天總算是見識了一回。南方航空的中轉機票,前序航班晚點抵達,後續航班早已關閉艙門,這樣簡單的事實,沒有人給你證明。好在攜程是如此溫暖,我們厭倦了那些商家,我在拉梢寺帶回的石頭,終於因航班的延誤耽誤了託運,只能將它們留在安檢處。我背了一路的石頭,那些如西遊記中魔幻的石頭,這是它們最可悲的歸宿。

在並無預期的蘭州停留一晚,我一定要煮酒慶賀。我們繼續中午在敦煌機場的話題。當大家一致認為停留在蘭州是此行最完美的休止符時,我忽然覺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所謂人生的悲喜劇,只是不同的認知角度而已。當我在蘭州機場準時與電台的朋友連線我新書的談話節目,忽然覺得人生如戲。

尾聲

在濟南的流泉中,水草叢生,光影斑斕,我看到了一個水下的世界。我無法進入這個世界,我只能在水外向水內凝視,在光影變幻中看到凝視著與水下交疊的影子。這既是一個可視的異境,又是一面鏡子,映照出水外的萬物。

這不是奧菲莉亞溺亡的水流,而是萬物生長的深潭。我從泉中撈出水草,置於案頭的玻璃瓶中,即成為一個人為的水中世界。神奇的是,水草在陽光中生長,水草中還長出了田螺等物,這是一個水下世界的雛形。投入幾條小魚,它們在其間繁衍生息,我不向它們投入任何食物,它們自由生長,依然生機勃勃。

這是一個和我的日常生活平行的世界。

那一晚,我夢見自己進入一個陌生而熟悉的世界,那裡有古拙的石雕、青石街巷、一樹桃花,我開始表達這個陌生的世界。

我渴望進入一個荒蕪的廢園,野草叢生、人跡隱約,萬物無序生長、自然枯榮。雨中,蟲鳴也停止了聲息。在雨夜想起南山的道路、南山的氣息。我走入這陌生而神秘的夢境,這夢境如此真實,所有的細節都歷歷在目。

我們也許在一場大夢中沉睡千年,驀然醒來,那些以為自己遠離的幸福並未遠離,我自以為失去的美好之物也並未失去。萬物仍在,只是它的敘述變成了我的敘述,它的語言沉澱於我的語言。

忽然想起那天為了候機消磨時光,在蘭州長城影視城和那些仿製建築合影,發在微信圈中。我和獅身人面像的合影,使很多朋友真的以為我到了埃及。是耶非耶,一夢而已,當我們進入古人青綠色彩之夢,是真實還是贗品,是夢境還是虛幻,又有誰知?

責任編輯:盧曉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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