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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表演是表演,兩個人的表演有時卻是生活,一群人的表演甚至是人生

程穎實在受不了了,打斷了父母還想繼續的思想教育。

黃穎心情忽然就變得很低落,香噴噴的螃蟹吃到嘴裡也不知道是啥滋味。

…………

表演是件很玄妙的事情。

一個人的表演是表演,兩個人的表演有時卻是生活,一群人的表演甚至是人生。

褚青自開機以來表現的一直不錯,經常被老賈誇讚,而就當他為自己的小演技沾沾自喜時,左文璐就給了他當頭一棒。

世間的事就是如此,一切的矛盾和進步都來自於對比。

左文璐雖然還是個師範大學表演系學生,做演員的天賦卻比褚青要強得多。

褚青跟她對戲,從一開始的新鮮,到後來的驚詫,直到現在的不安。

她陪著小武在那條黑黢黢的樓梯口遊盪,說話的時候,眼睛玩世不恭的瞄著小武,舌頭還在嘴裡打了個卷。

她在住處門口接水的時候,沒水。左文璐忽然對著水龍頭咂了兩口,水還真出來了,這個動作是劇本上沒有的。

然後,她就站在水龍頭邊上等水壺接滿,這時候,她望著天空,輕輕搖晃著身體……

那種惆悵,讓站在攝影機旁邊圍觀的褚青目瞪口呆,只覺得頭髮根兒都豎了起來,全身的皮膚都在陣陣發麻。

這是完全自然狀態下的,絕不是表演的部分。她這種鬆弛的狀態,直接把褚青轟成渣渣。以至於後來他都有點害怕跟左文璐對戲,還是賈璋柯開導之後才平和了心態。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這種壓力激發,褚青之後的表演居然也提高了一個層次,能跟得上左文璐的節奏,偶爾還能超過。

賈璋柯對左文璐的心態則很矛盾,一方面驚嘆她的天賦,一方面又因為之前的不愉快而心有餘悸,以後可能再不會找她拍戲了。

現實中也是這樣,左文璐這個本來很有潛力的女演員,就因為在拍這戲時消耗口碑,後來只能在腦殘劇里接些腦殘角色混日子。

「坐吧!」

左文璐裹著被子,靠牆橫坐在床上。

褚青露出一個很輕微的羞澀笑容,也坐上了床。

他的腿長,床又短,褚青很不舒服,就想往上竄竄,結果手沒扶穩,身子一栽歪。

左文璐很自然的「哎喲」了一聲,伸手扶了一下,才接著說台詞:

「你喜歡聽我唱歌嗎?」

「喜歡啊!」

「其實我也挺喜歡唱歌的,你知道么?挺多人說我長得像明星,其實我自己最清楚,我這輩子也當不上明星……」

「你唱首歌吧!」

「你想聽什麼?」

「你喜歡啥啊?」

「王靖雯的歌。」

「行啊!」

「那我唱了,不許笑我!」

這是個很長很長的長鏡頭,背景是黃綠黃綠的牆,唯一的光亮是從窗子透進來,褚青和左文璐肩並肩坐在床上,自始自終伴隨著外面街道上的各種噪音。

「我的天空,為何掛滿濕的淚?我的天空,為何總灰著臉……」

左文璐唱著歌,褚青安靜的聽。

一個是歌廳小姐,一個是小偷。

他手裡夾著煙,裊裊繚繞,遮了臉。

她唱著唱著,忽然就哭了。

不知不覺,褚青在汾陽已經呆了一個月二十三天。

全片只剩下最後一個故事沒有拍,《小武》很明顯的分成三個部分,第一部分講和小勇友情的失去,第二部分說和胡梅梅愛情的破滅,第三部分則是和家人親情的消散。

小武在農村的家,賈璋柯選在了離縣城不遠一個靠山的村子裡,山坡上全是窯洞。

一幫人剛進村,天就下起了大雨,路況很糟,劇組的車被堵在了村口。

進村只有一條土路,已經泥濘不堪,一側靠著山壁,一側就是深深的山溝子。

顧正一個人下車,深一腳淺一腳的沿著小路摸進村,就為了告訴鄉親們,今天劇組不來了。回去的時候在路上碰著了賈璋柯,說以為他摔進山溝了,就來迎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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