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藍天下，同一顆閱讀心
閱 讀 讓 星 星 更 閃 亮
第一次走入東沙各庄的藍天幼兒園，是半年前的事了。從水泥路到幼兒園大門，有一條滿是石子兒的小路，上次來的時候，旁邊的簡易工棚里，還住著不少人，我們還跟幾個小學生問路。這次再來，小路邊的棚房，好像都空了，只剩下剛冒出小芽的樹枝迎接著我們的到來。
（藍天幼兒園就在這條小路的盡頭）
剛走到幼兒園門口，就聽到向園長跟來園的小朋友親切的打招呼。一位媽媽騎著自行車送孩子來，這天有點乍暖還寒，孩子把手縮在袖子里，下了車還在說好冷好冷。園長一邊跟孩子聊天，一邊拉著她的手把孩子送到了教室門口。這種在城裡好像只有高檔私立幼兒園才能享受的「園長歡迎禮」，在這裡也是習以為常的。
繁星故事會做了一年多的閱讀推廣人培養後，有了一批既有熱情、也有能力的優秀閱讀推廣人，正當繁星四處尋找可以合作的打工子弟學校或者低收入群體社區時，在公益組織朋友的引薦下，我們找到了藍天的向文麗園長，談起兒童閱讀公益推廣，雙方可以說一拍即合。
（從左到右：向園長、木籽、松鼠、康康、豌豆）
向園長在老家是學師範專業的，但後來為了出來發展，做過電商等買賣，有了一點積蓄後還是想繼續回歸教育的老本行，於是7年前一手創建了這個藍天幼兒園。按園長的說法，藍天是周邊同類型幼兒園裡「收費最低的，吃得最好的」。
向園長自己就是個熱愛閱讀的人，之前有機會接觸到了一些優秀繪本，她立刻意識到這些內容對孩子來說是寶貴的財富。但幼兒園既無力支付購買繪本的費用，老師也沒有經驗開展推動相關活動。
現在每個孩子的學費加餐費合起來是650元／月，之前更低，而且是月付。但即便這樣，仍有一些家庭捉襟見肘，到了該付學費的日子交不出來，要等到自己這個月發工資的時候。甚至有一些拖欠了學費，然後舉家搬走，就不來了的。
這些都沒有讓向園長退縮，不過去年開始，輪番有人來幼兒園檢查，著實讓她有點傷腦經。儘管她管理得也很細緻，並且按照相關要求給每個班級裝了監控、領導說讓改什麼就改什麼，但幼兒園沒有相關的辦學資質，這始終是一根隨時可以讓他們關門大吉的紅線。
另一方面，流動人口整頓風波中，很多人都回家了，或者把孩子送回去了。所以不僅周邊的工棚都空了，幼兒園的學生也有不少流失。這一波整治中，周邊5、6家幼兒園都關了，只剩下了藍天這一個。儘管也有從其他園轉來的學生，但總體來說入學人數還是在下降。
並且過年前，他們還收到了這裡要拆遷的通知，這無疑是雪上加霜。有些家長憂心忡忡，還有一位老師在上學期末就選擇了離開。因為都是月付，園長也不知道過完年能來多少人，而且她的大女兒在老家準備升學考試，所以過年後她想晚點來北京，多花點時間陪陪女兒。
不過這可把園裡的孩子家長急壞了。過年後他們還是堅持把孩子送到藍天，卻沒有看到園長，於是追問「向園長，我們都沒走，你就走啦？」被這樣一問，向園長也顧不上自己女兒，就一口氣跑回了北京。
園裡現在一共有80多個孩子，分為小班、中班、大班和學前班四個班級。中班以前有兩個班，但因為租房價格等生活成本急劇增長，中班有個老師年前就走了，決定回老家發展，只好把原來的兩個班合併成一個班，大概有30多個孩子。
學前班裡有十多個6-7歲的孩子，照道理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在小學上1年級。向園長介紹，去年這裡讀完大班的孩子只有2個順利進入了北京的小學，還有很多孩子無書可讀，所以開設了學前班，再給他們父母一些斡旋、考慮的時間。
一方面，向園長努力給這些家庭一個可以承受的教育環境，另一方面這樣的收費也決定了她給不了孩子太好的軟硬體環境。孩子們的「衛生間」是半開放式的，就在操場一側，孩子們上完廁所之後，要自己拿桶接水沖蹲坑。進班之前，我們在窗口觀察了一會兒，教室里沒有功能分區、沒有玩具、甚至也沒有彩筆、剪刀這些基本的繪畫和手工工具。中班的孩子已經開始學習拼音，大班的孩子在學漢字描紅。孩子們一個個在小桌子後面坐得整整齊齊，倒是很聽話也很開心的樣子。
前期經過跟向園長的充分溝通，我們基本了解了園裡的情況，也是「有備而來」。圍繞「春天」的主題，來自繁星的四位繪本推廣志願者給藍天幼兒園四個班的孩子分別帶來了精彩的故事。
木籽老師給小班孩子準備的是法國插畫家埃爾維·杜萊的名作《點點點》，開場的時候木籽老師用「大風呼呼吹、小風慢慢搖」的遊戲帶領小朋友熱身。然後小朋友就與這本擁有魔力的書互動起來，你按一下，我點一下，再吹一下，書上五顏六色的點點，就發生了奇妙的變化。原本還擔心小班的孩子坐不住，結果全程20多分鐘，班上的孩子都目不轉睛地看著木籽手上的書，那些點點好像成了跳動的精靈，讓他們的幼兒園成為魔法學校。
接下來，豌豆老師帶著加拿大繪本大師喬恩·克拉森的名作《我要把我的帽子找回來》走進了中班的教室。喬恩·克拉森的作品都有一些黑色幽默，一般不太好給孩子講。但豌豆老師選擇這本書也有很多用心的考慮，她說這個故事的畫面很清晰，而且有一些重複的對白設計，所以比較適合給人數較多的中班孩子講。
這個班裡人比較多，後排都沒有可以坐下的空間，我們只能在教室一側聽課。孩子們聽說豌豆老師來講故事，都很興奮。不過面對這麼一大群孩子，估計幼兒園老師要管好都發愁，但豌豆老師經驗豐富，不急不忙地拿出一個小道具，並說這是聽故事的魔法棒，只有拿到魔法棒的小朋友才可以說話，瞬間教室安靜得只聽到孩子們的呼吸聲。
豌豆老師先從天氣變暖了，問到還有小朋友帶帽子來上學嗎？然後讓小朋友描述自己今天帶了什麼樣子的帽子，再引出故事的主人公，一頭丟了帽子的大熊。隨著故事的推進，孩子們都替大熊擔心，怎麼就是找不到帽子呢？直到聽到麋鹿問他「你的帽子是什麼樣子？」大熊突然想起在哪裡看到過自己的帽子，並且一路追回到兔子那裡。
孩子們被這個扣人心弦的故事深深吸引，當大熊帶上紅色帽子的時候才舒了一口氣，但小兔子的消失又讓人浮想聯翩，這是一個很燒腦的故事，中班孩子聽完還有點意猶未盡的感覺。
接下來松鼠老師走進了大班的教室，在《哈嘍、哈嘍》的歌聲中，松鼠和每個小朋友進行了一輪熱身活動。然後松鼠拿出了《輕敲魔法樹》這本書，不僅邀請孩子們按照提示「敲一敲、搖一搖、摸一摸」那顆魔法樹，而且給每人一張紙，讓大家畫下自己希望擁有的魔法樹。雖然沒有彩色鉛筆，但孩子們一筆一畫出來的魔法樹，千姿百態，比書上的樹似乎魔法更加強大。
最後，康康老師走進了學前班的教室。第一步先把教室里的桌子挪開，騰出更多空間以讓學員不受阻礙的學習和分享。伴隨著「春天在哪裡」的音樂，同學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著春天的新氣象。康康老師然後就隆重推出了《湯姆學種菜》這本書。湯姆小兔系列繪本都充滿了愛與包容，這本裡面講述的是春天到來的時候，湯姆參加了園藝課並學習種菜的經歷。
講完故事，康康老師先邀請孩子們「說來聽聽」，看看大家對哪內容特別喜愛、有什麼種菜的經歷，最喜歡吃什麼蔬菜等等。隨後，康康帶大家複習了種菜的幾個關鍵步驟和所需的條件，並且給大家發了一些種子，希望孩子們回去後可以按照總結的經驗，種一下蔬菜，並做自然觀察筆記。
繁星的小夥伴們這次到藍天幼兒園，除了生動的繪本課程，也給孩子們帶來了100多冊精選的繪本，按照不同的年齡和閱讀能力，進行分類。方便老師們在平時的教學中多講故事、說繪本，並且鼓勵開放給學生借回去看。之後還會定期更換，讓孩子們有機會接觸到更多優秀的圖畫書。
我們快走的時候，正好趕上孩子們出來做活動。孩子們都特別熱情地跟我們打招呼，並表示希望能很快再見我們。為了不辜負孩子的期望，繁星的小夥伴們，已經有7位志願者報名來藍天幼兒園做繪本實踐課程，計劃每周安排一次，給孩子們帶來更多精彩故事，給老師們帶來更多教學資源。
向園長說幼兒園給老師的工資十分有限，但很多老師還是願意留在這裡，不僅因為她們愛孩子希望照顧好他們，也因為這裡有一份家的溫暖。比如每周二下午都要吃餃子，中午除了值班的老師，大家都會在一起包餃子；等到開春暖和了，所有圍牆上的彩繪都由老師們發揮想像力來創作。我們走的時候，還跟向園長以及所有老師建了一個微信群，希望通過線上和線下的持續溝通，讓藍天的孩子們能真正享受閱讀、愛上閱讀。
關於繁星
「繁星故事會」是由上海微笑青年公益服務中心發起的針對3-12歲兒童的公益閱讀項目，致力於通過兒童故事會、家長閱讀講座和閱讀推廣志願者培訓等活動，讓沒書的孩子有書讀，讓有書的孩子愛上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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