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有無黃子華票啊?
早幾年說黃子華,喜歡與周立波和黃西作比較,但冒失地說一句,他們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所以就不比較了。
以下只說黃子華。
那是2009年的10月,因為一個脫口秀比賽,我把黃子華的DVD全部看了一次。
從1990年的《娛樂圈血淚史》到2007年的《越大鑊越快樂》。
「Are you taking to me?」
"我讀得書少,你唔好呃我!」
「穩食嘖,犯法啊!」
之後,黃子華第一次巡迴到廣州演出,不過當時還是學生的我,
買不起票。
真正第一次去現場看黃子華,是2010年廣州體育館的《娛樂圈血淚史2》。
「回水!回水!回水!」
「除褲!除褲!除褲!」
整場下來氣氛很好,但個人感覺就是,與我之前在電腦上看的作品風格已經有了非常明顯的差異。
實際上,黃子華的棟篤笑作品,按風格和發展歷程,可以分成四個階段:
第一階段:1990年《娛樂圈血淚史》-1998年《拾下拾下》;
第二階段:2003年《冇炭用》-2007年《越大鑊越快樂》;
第三階段:2009年《嘩眾取寵》-2014年《唔黐線唔正常》;
第四階段:2018年《金盆啷口》
第一階段的作品,黃子華的表現還較為青澀,在《娛樂圈血淚史》和《跟住去邊度》中,明顯看得出他的舞台表演還不是非常純熟,時常需要通過誇張的動作讓觀眾理解笑點,也看得出他對預設笑點失效的焦慮。
這一部分的視頻,網路上是資源較少的,一來年代久遠,二來因為內容中涉及政治的部分非常多,特別是《末世財神》和《秋前算賬》,很難找到完整版本的DVD。
棟篤笑的表演要取得好的效果,就必須要準確地找到觀眾的共鳴,最好的棟篤笑,就是讓台下的觀眾覺得,台上那個人,怎麼全程都在說我啊?
所以每個階段的黃子華棟篤笑也反映著香港人在時代變遷下的心理變化。
第一階段最明顯的,便是香港人對某政治事件的失望和不滿情緒,以及回歸前的焦慮和不安。
技術層面,這一階段,黃子華也在嘗試在表演中加入各種元素,豐富棟篤笑的舞台,比如加入其它演員棟篤笑+舞台劇(1995《棟篤笑雙打之玩無可玩》與張達明,1998《鬚根show》),比如棟篤笑+單人劇(1997《秋前算賬》),這種嘗試在2003年的《鬚根show2》之後就划上了休止符。
因為第二階段的黃子華,已經不需要去取悅台下的觀眾了。
1998年的《拾下拾下》便是第一階段向第二階段過渡的一個標誌,當今網路上流傳的一些他的視頻便是從這個作品開始,比如:
「男人要新鮮,女人要保險」鐵達尼極限。
人生三大矛盾:搵食嗟!犯法啊?我想噶?
內容上,從這部作品之後,政治部分趨於減少(不包括對特首的調侃),平民生活,男女相處漸漸成為黃子華棟篤笑的主菜。
第二階段的黃子華棟篤笑,從2003年《冇炭用》開始到2007年《越大鑊越快樂》,主要內容都是體現出其對香港市井生活的關懷。
尤其是2003年《冇炭用》,這時的香港剛經歷了金融風暴、非典,整個城市都瀰漫著悲觀情緒,自殺率走高。所以在《冇炭用》中充滿著失業、破產、自殺的話題,雖然是誇張化的另類詮釋和正話反說的毒舌,但這正是黃子華式的香港雞湯:
人生就是一個吃自助餐的過程,
自殺,就是那些吃了兩口就要買單的人。
如果你中意一個藝人,就直接叫距除褲。(除褲的由來)
這也是我認為黃子華的棟篤笑與其他的脫口秀最大的不同之處。
他不只是好笑,他還要安慰你,鼓勵你。
另一方面,經過前面十數年的積累,以及憑藉《男親女愛》的印象,在當時的香港娛樂圈已經具有相當地位,所以此時黃子華的舞台表現已經非常自信和嫻熟。
這種自信,在黃子華的舞台造型上便可一窺:
到了2009年的《嘩眾取寵》,黃子華棟篤笑進入了另一個階段。
2009年開始,黃子華的棟篤笑巡演開始進入內地。前面說過,1997之前的黃子華棟篤笑是含有很多政治影射的,1997之後政治玩笑趨於絕跡,再經過十多年的沉澱,足以讓大陸方面覺得他是安全的。
同時,這一時期,黃子華在影視劇方面的成績也越來越好,《棟篤神探》、《奸人堅》,網路上也開始流傳黃子華棟篤笑的片段,所以他在內地的人氣也一路飆升。
阿谷是從2010年的《娛樂圈血肉史2》開始去現場看黃子華的,當時的票也不是那麼難買,淡淡定定就可以買到280的票,不存在搶票的現象,甚至開show當晚,在廣州體育館門口的黃牛居然要半價出售余票。
之後的《洗燥》、《唔痴線唔正常》就不同了,阿谷都是買的黃牛。
網路上越來越多他的段子被翻來炒去,黃子華個人又憑藉《my 盛Lady》獲得TVB的視帝,黃子華的在廣州的票,要搶,而且不一定搶得到。
子華神,應該是在這個階段封神的。
這個時期的作品總體來說,趨於溫和,依然是以市井生活,男女相處,人生態度為主,更多的是黃子華個人魅力的體現。
也就是說,黃子華只要一出現台上,台下的觀眾已經覺得很好笑了,就算他講一個不好笑的段子,台下依然可以笑得前仰後翻。
每到一個地方,黃子華還要加進一些當地的素材,比如廣州人怎樣怎樣,佛山人怎樣怎樣……
但這個「內地化」的過程卻有點水土不服。
因為香港的文化基底與內地的文化基底不同。
前面說過,在脫口秀表演當中,讓觀眾覺得有共鳴很重要,
怎麼去找共鳴?
棟篤笑的創作過程可以概括為三個步驟:
觀察/體驗 - 總結概括 - 表演/臨場反應
《娛樂圈血淚史》能夠一炮而紅,是因為這就是黃子華的親身體驗。
觀察,你去調侃某一件事情時,你先要觀察,找到一些可以調侃的點。
黃子華顯然不太可能到廣州來體驗生活,頂多也只能觀察一下廣州人的生活。
所以即使在內地巡演時,他會加入一些本土的材料,但仍然會讓本地人覺得講得不透徹,甚至完全就不覺得他在講本地的事情。
所以即使黃子華在內地巡演了很多場,但至今為止你找不到他一個講廣州,講佛山的段子。
這可以看作是黃子華在內容上的將就。
這裡不能講政治,我不講。
這裡講香港的東西你們聽不懂,我不講。
尺度太大的東西不能太露骨,我不講。
雖然內容上沒有體現得很明顯,但這一時期黃子華的棟篤笑反映了港人在回歸十年後,與內地的融合,以及磨合。
最近大家在瘋狂搶票的《金盆啷口》,不設巡迴,香港玩曬,我認為是黃子華的一個回歸,回到他最熱愛,最熟悉的地方,做他最想做的事情。
年初的《棟篤特工》,在香港狂攬四千萬票房,暫時沒聽說要內地上映的消息。
開始看到「金盆啷口」時,我以為只是一個玩笑,但黃子華親口承認了,這是最後一場了,結合種種跡象,我信了。
在香港開始,在香港落幕。
藍天
我有小小強
黃子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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