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徵明與莆陽情誼一

文徵明像

文徵明（1470—1559），原名璧，字徵明。四十二歲起，以字行，更字徵仲。祖籍衡山，又號衡山或衡山居士。世稱文衡山。長洲（今江蘇蘇州）人。明代著名畫家、書法家、文學家。因官至翰林待詔，私謚貞獻先生，故稱文待詔、文貞獻。其著有《甫田集》。在畫史上，其與沈周、唐寅、仇英並稱「吳門四大家」。在詩文上，其與祝允明、唐寅、徐禎卿並稱「吳中四才子」。

文徵明與莆陽士人有著深厚的情誼，其父溫州知府文林與邑人林俊故交，其岳父河南參政吳愈初在刑部時與林俊是好同事，徵明以通家（世交）之故，與林俊經常來往。徵明曾繪畫題詩奉寄林俊，且為林俊七十壽作壽敘。林俊官至刑部尚書，一生愛才如渴，唯賢是舉。嘉靖二年，適文徵明應貢入京，林俊於諸公卿間游揚徵明才能品德，得授翰林待詔。

林俊弟林僖曾任長洲縣學教諭，徵明以諸生獲出門下。徵明曾作《丘壑高閑圖》慶賀林僖升壽州知州。徵明曾為好友邑人南京戶部主事柯維騏疏病歸莆陽而賦詩一首。邑人洪珠（字玉方）與徵明結為「文字交」（皆擅長書法而結交為好友），徵明曾賦詩《送洪玉方》一首。徵明與邑人陳琳（號石峰）私交甚篤，徵明曾作《侍御陳公石峰記》和《送提學副使莆田陳公敘》二篇。徵明為莆人唐書法名家林藻《深慰帖》題跋，還把此帖摹刻入其輯《停雲館帖》中。徵明對莆人宋名臣、大書法家蔡襄小楷《茶錄》作考略，著《龍茶錄考》一篇。文徵明親自為洪珠父親洪瞻書寫墓志銘，今藏荔城區黃石林墩戚公祠凌星閣內。徵明曾八分書《宋國子監簿四如黃仲元公墓》墓牌，三清殿碑園內還藏有其草書「薇山春意」碣。現綜述之，以存史料。

一、文徵明與林俊

林俊為文徵明父執，又是文徵明老師的長兄。文、林兩家可謂通家世好。文徵明作為通家子姪與林俊保持密切來往。正德四年（1509）十二月，林俊以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中丞）撫蜀（四川），討蜀寇有功，加右都御史。正德六年（1512）十一月致仕歸莆。文徵明親繪《西川歸棹圖》，並題詩一首奉寄林俊留念。徵明著《甫田集》（卷四）收錄其奉寄林俊題畫詩《題西川歸棹圖，奉寄見素中丞林公》，詩云：「莆陽中丞千人英，懷忠事君老彌貞。向來聲華四海傾，一言忤志還歸耕。歸來憂世殊未已，況也黑頭方壯齒。天子俄縣西顧憂，尺一到門投袂起。卷甲宵馳萬里輕，竟剪窮凶報明主。捷書朝入劍門關，高情暮在壺公山。豺狼滿道不可往，錦城雖樂何如還？功成身退古所難，角中東第疇能攀？蜀江溶溶日千里，歸心更比江流駛。玉壘浮雲千萬重，不如先生歸興濃。瞿塘灧澦聲撼空，落日慘淡搖長風。鳥道衡絕悲蠶叢，娥眉宛轉開芙蓉。青天一發付回首，江山與我俱無窮。嗚呼，江山與我俱無窮，先生一棹岷峨東。」《甫田集》所收詩文均按年編次，查此首詩應作於正德八年（1513）九月至冬之間。

林俊生於景泰三年（1452）二月十一日，正德十六年（1521），林俊時年70歲（虛歲）。文徵明《甫田集》（卷十六）收錄其撰《壽大中丞見素林公敘》，敘文如下：

「成化、弘治間，中外之臣，以氣節行能高天下者，三數人而已。一時朝廷之所倚注，台諫之所掄擬，與夫大夫士之瞻屬依歸，必在三數人者。令大中丞見素先生莆田林公，實一人焉。孝考當寧，三數人者以次獎擢，亦既效用於時。至於今三十年，或老或死，淪落殆盡，而公巋然猶系天下之望。嗚呼，偉哉！

公於是年六十餘，聰明強健，不減壯時。而居閑既久，無復當世之念。會蜀寇告急，中外恇擾，乃復有意事功。朝召夕起，束甲西馳，敷融妙略，卒用戡夷大難，保蜀余命。功甫告成，而公之身，已在閩山之南矣。

夫聞難而出，功成而去之。豈獨今之人所少哉？而公履之已素，有不待今日而見者。公初以司寇屬上書言天下事，指斥佞幸，幾蹈不測。既而收自放棄，起歷要途，若可懲矣。而軌法糾檢，又多忤物。旋起旋廢，曾不能三年留也。而天下之人，方共高之，公之心固不可誣哉。推公之心，求公之事，其有無益於當世，必有能辨之者。今四方多事，用材如渴，朝廷每申求舊之典，而公方堅保晚之節。或者謂公用不盡材，于海內有遺望焉。嗚呼！此又奚足病公哉？太史公有言：「人有所貴，亦有所不如。天不尚全，故世作室，不成三瓦而陳之。」使公都位食祿，而享上壽，造物者且將忌之矣。於此或有損焉，豈朝廷天下之利哉？吾是以謂究公之用，固不若完公之福之為美也。公文章道誼，蓋於一時，聲名出處，重於朝著。婆娑故里，順登期頤，為天下大老，以潤飾斯世，顧豈不多於彼哉？此公所為有樂於是，而無用彼為也。

公（公：指林俊）於先溫州（先溫州：指文徵明父文林，官終溫州知府）最故（故交之意，即最好的朋友），而外舅（外舅：岳父）參政（官至河南參政）吳公惟謙（吳愈，字惟謙）在郎署（郎署：明清稱京曹為郎署。京曹，明清稱朝廷各部衙門司官以下的屬官。）時，寔（寔同「實」）又朕官相好（吳愈，成化十一年（1475）進士，授南京刑部主事，轉員外郎。林俊，成化十四年（1478）進士，授刑部主事，轉員外郎。吳愈和林俊是好同事。）。某（某：指文徵明）以通家（通家：指彼此世代交誼深厚如同一家。）之故，凡一再接公（公：指林俊）。別去十餘年，光儀教範，奕奕在目。公之弟壽州守（註：林俊弟林僖，弘治八年（1495）舉人，官至壽州知州。壽州，1912年改名為壽縣。解放後屬安徽六安市管轄，2015年12月3日，國務院批複同意將六安市壽縣劃歸淮南市管轄。），曩（曩：以往、從前、過去的。）教長洲（林僖中舉後，曾任長洲縣教諭。），某（某：指文徵明）以諸生（明代稱考取秀才入學的生員為諸生。）獲出門下（註：教諭掌教誨所屬生員。因此文徵明自稱為林僖門生。）。及是解郡南歸，道出吳門，為余道公動定甚悉。因征言為壽，用敢論次如此。而不以公用世為願者，斯特徵明厚公之私言也。若夫君相之情，朝野之論，與夫小人望治之心，固將挽公而出之莫釋也。嗚呼！三朝（截止正德十六年二月，林俊已歷成化、弘治、正德三朝。）舊臣，所余無幾，天下之事，將有屬焉。公其自愛。」??（吳國柱/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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