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號玩家》是一部用彩蛋堆積起來的電影,但它的精彩之處不止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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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史蒂文·斯皮爾伯格執導的全新電影——《頭號玩家》放出預告片的時候,相信不少玩家朋友都和我一樣,為其中出現的眾多遊戲角色而感到興奮。
似乎這部充滿了致敬八十、九十年代流行文化和遊戲文化的電影,可以稱之為 「彩蛋集合體 」,但在細看之下又並不僅僅是 「彩蛋集合體 」這麼簡單。
《頭號玩家》:一部滿是彩蛋,又沒有彩蛋的電影
彩蛋
「彩蛋」不僅是一個經久不衰的話題,也是現今很多影視和其他藝術作品中重視的元素:有致敬、有惡搞、有仿效……從這個角度上來講,《頭號玩家》就是一部地道的「用彩蛋致敬彩蛋」的作品。
當「尋找彩蛋」成為了一個故事的引子和主體,故事又發生在並不遙遠的未來遊戲之中時,一切觀眾曾經熟悉或鍾愛的元素即使完全跨越了年代,也顯得如此理所當然。
但是,《頭號玩家》又絕對不是一部「濫用彩蛋」的電影。雖然影片中隨處可見1980年代和1990年代流行文化的各種彩蛋,但它們都與劇情嚴密結合,完美融為一體,絕不喧賓奪主。
而且影片本身非常嚴肅地討論了「彩蛋」這個命題,以致於嚴肅到影片中沒有為自己安排任何一個彩蛋的位置——它就是那種如果你不是為了向 Staff 表示尊敬,就不用苦苦等到字幕消失的影片。
或者說,它並不希望在這個快速娛樂消費的年代,為觀眾帶來任何一點可能的負擔。
如果願意,你可以在片中宏大的戰鬥場面里,找出幾百個似曾相識的角色——但那又有什麼意義呢?所謂「亂花漸欲迷人眼」,與那些遊離的符號相比,難道這部精彩的影片不是更值得你沉浸其中嗎?
分分鐘截圖找人系列
It"s not about winning, it"s about playing.
玩遊戲不是為了最後贏,而是要享受過程。
——《頭號玩家》
最早的「彩蛋」來自何處,它又是怎麼流行起來的
最早的彩蛋其實還是來自於電子遊戲中。早在雅達利2600上的遊戲《Adventure》上,當時的製作人 Warren Robinett 就曾在遊戲內留了一行彩蛋「Created by Warren Robinett」。
之所以留了這麼一行看似在現今遊戲中通關字幕時長出現的話,還是得歸結於雅達利十分害怕同行挖牆腳、不在遊戲中放出完整製作者名單的行為。
Warren Robinett 當時干這事兒的時候,誰都沒告訴,包括自己的頂頭上司——但最後他還是離開了公司。
在他離開公司之後,有玩家在《Adventure》中找到了這個彩蛋,告訴了雅達利高層,他們才恍然大悟。當時管理層都想把這行彩蛋撤掉重新發售遊戲,但由於成本太大無法實施。
而當時雅達利的發展部門主管 Steve Wright 則認為,不如就直接把這行字留在遊戲里,讓玩家自行去發現。這才有了後面得以傳世的藝術作品中所謂的「彩蛋」。
最早的彩蛋長這個樣子
在其後的影視作品中,我們能看到很多類似的彩蛋出現在不同的影視/遊戲作品中,而要數玩兒的最溜的,還是要提一些大部頭。比如說皮克斯出品的一系列動畫電影中,總要有那麼一串數字——「A113」出現。
A113在幾乎所有的皮克斯出品動畫中都有出現
可能你沒有印象了?對,其實我也是過了很久才知道這串數字的來歷。
有點瘮得慌
A113 其實就是一個簡單的名牌號,這間屋子則位於加州藝術學院動畫系,皮克斯大部分員工都曾在此深造。
而最終 A113 也就成了他們在皮克斯出品的動畫電影中必要的「彩蛋」內容之一,成為了曾經攻讀於此的學生畢業後為母校致敬最好的禮物。
A113
當然除了這個神秘數字 A113,皮克斯動畫電影還有很多其他的彩蛋。
另外諸如小島秀夫在他的系列作品中多次使用自己的形象、J·J·艾布拉姆斯在 Bad Robot Productions 出品的電影中時常使用的「Kelvin」字樣和 Slusho! 飲料,類似的例子還有很多,一篇文章並不能完整地列舉出來。
可當這些彩蛋越來越多地出現在影視/遊戲作品之中,有些時候受眾會發現這樣的設置在影響自己的體驗——這就引發了下面這個問題:
我們究竟是在欣賞一件藝術作品,還是在找「彩蛋」?
在如今越來越多的影視和遊戲作品中,原作者越來越喜歡在文中埋下一個兩個、甚至一堆「彩蛋」。
本是當作致敬用途、或者導演本人特定標籤的「彩蛋 」,在近幾年的電影里似乎卻變了味。所以當我們在一部影視或者遊戲作品中討論這些「彩蛋 」時,我們究竟在討論什麼?
當「彩蛋」已經不僅僅被用作是致敬意味與導演個人標籤的時候,這件本該是為了增添受眾體驗樂趣的事物開始「變了味道」。在這其中,首當其衝的便是漫威在鋪陳旗下 MCU 電影宇宙時運用的手段。
還記得《鋼鐵俠》最後的這枚彩蛋嗎?
在2008年的首部漫威電影《鋼鐵俠》最後,弗瑞局長現身,由他口中講出了「神盾局」這個名字,引得無數漫威粉絲激動不已。
而從這部電影開始,幾乎每一部漫威電影都會在影片結束以及演職人員名單結束後放上那麼一個兩個、甚至三到四個彩蛋,並配上一句酷酷的「XXX will return」,以此來預告之後的續集電影。
我並不想去批判這件事本身對於電影主體是否有害,但漫威影業確實將影片結束後的「Stinger」發揚光大,以至於後來無數的系列電影都競相模仿。
但同樣有很多電影並不熱衷此道,卻陰差陽錯被觀眾認為存在那麼一個片尾彩蛋——比如2010年出自克里斯托弗·諾蘭之手的《盜夢空間》:
當時還年少無知的我就曾在影院等到最後,等那個似乎存在的「停下的陀螺」彩蛋——當然這並不存在。導演諾蘭曾經在接受採訪時表示自己已經被無數次問及這個問題,但實際上這個結尾的片段並沒有在試圖講述一個開放式的結局。
Cobb 的選擇已經很明顯了,他奔向了自己的孩子,將這有關夢境的一切都拋在腦後,這才是導演最想讓觀眾看到的一點。
當然也有很多理論,表示 Cobb 當時分辨夢境的信物並不是這枚陀螺,陀螺是他為 Mal 製造的幻想;實際上他的信物是結婚戒指,夢境中的他一直戴著,而現實中則沒有,在入境遞護照時手上並沒有戒指。當然這一切都是後話了。
不過,時至今日,在越來越碎片化的媒體轟炸下,「彩蛋」本身竟然隱隱有喧賓奪主之勢——很多人大概已經忘記了欣賞電影的初衷,轉而去挖掘那些支離破碎的邊角料。
當漫威最新電影《黑豹》上映時,網上很多人和媒體都是在第一時間便找出了電影中所謂的「彩蛋」,並且以數量標榜,譬如「無處不在的 Stan Lee」——在漫威電影裡面,似乎沒有老爺子出鏡才能被稱為彩蛋吧?
據說老爺子已經把後面計划上映的漫威電影露臉彩蛋拍完了……
其實《黑豹》中埋藏了很多具有非洲傳統文化元素的設計,比如受奈及利亞恩西比迪文字啟發的文字設計、致敬了《Black to the Future》的「afrofuturism」非洲未來主義的服裝造型、來自南非恩德貝勒族的壁畫。
這些明明都是真正具備價值、值得去認識和了解的內容,卻鮮有提及。
所以當《頭號玩家》這部以彩蛋為核心的電影出現時,我反而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所謂「看山還是山」,當一切都只是故事中的點綴時,我只要將所有注意力放在故事上就行了。
對於電影埋藏彩蛋的剖析,更像是在一道豐盛的主餐上施加點綴的配菜:有,則可稱之為驚喜;沒有,亦不覺得可惜。畢竟最重要的內容還是取決於主菜是否可口。
就像是在看電影或者玩遊戲中,受眾最在乎的地方往往不是「這部電影預示著下部電影blablalbla」、「下部遊戲中將會出現XXX」。與之相比,我們更在乎這部電影/這款遊戲是否值得我為其付出的時間/金錢成本。
歸根結底,「彩蛋」多少與質量高低,於一部影視/遊戲作品來講,似乎更像是一種邊際效益。無論彩蛋中是致敬了哪些人或者事、預告了下一部作品還是純粹在插科打諢,它比起作品本身永遠是處於次要地位。
回歸體驗本身,彩蛋只是加分項,我們需要享受的是電影
當我們經歷了這形形色色被加上營銷色彩的「彩蛋」洗禮之後,原本彩蛋的真正意涵也已經被人們所遺忘。本來用作致敬和添彩作用的「彩蛋」,在被過度地包裝和解讀後,已經讓受眾感到審美疲勞。
如果真的回到當初 Warren Robinett 在《Adventure》中放下的那枚彩蛋的真正內涵,恐怕還是想讓作為受眾的玩家能夠真正體驗到玩家的樂趣——我想這才是「彩蛋」的真正含義吧。
《頭號玩家》
所以,當我坐在《頭號玩家》的內部觀影場里,看著我熟悉或不熟悉的一個、一對、一群或一整個銀幕的遊戲角色出現在大銀幕上時,我的情緒確實被點燃了。
並且當一部電影本身就由對彩蛋的致敬構成時,我覺得並沒有什麼必要去詳細地記錄下每一個可能存在的疑點。
就像這部電影所說的那樣:當虛擬與現實交錯時,我們不應當忽視虛擬,但更不能忘記現實。我們是來享受這部電影帶給我們的愉悅、舒適、溫暖和靈機一動中的會心一笑,而不是坐在高考考場里,像等待命運判決那樣,生怕遺漏下任何一個微小到不可思議的梗。
讀過恩斯特·克萊恩(Ernest Cline)《頭號玩家》原著的朋友可能更為清楚,無論在遊戲中扮演的角色來源於何處,最重要、也是最出彩的部分還是來自在「綠洲」這款遊戲中真正的遊玩體驗。
與其說期待在這部滿是「彩蛋」的電影里瞪大雙眼、尋找自己喜歡的遊戲角色,我更期待這部電影以影像的形式帶來這部誠意滿滿的小說內容。
就像是在「綠洲」尋找創始人留下的那枚價值連城的「彩蛋」一樣,最重要的與其說是結果,倒不如說是尋找彩蛋的全過程更加值得珍視、留戀和回味。
獵空、春麗,以及無數的遊戲角色都將在《頭號玩家》中現身
論及電影本身來說,我想在當下這個世代,能夠調動如此龐大的資源、投入海量的工作,只為了讓那些曾經的夢想和塵封的故事出現在大銀幕上,這一行為稱之為「壯舉」也毫不為過。
除了史蒂文·斯皮爾伯格,我想不到還有哪位導演能夠做到這件事——是的,在情懷之外,《頭號玩家》仍是一部非常標準的院線電影,包含了幾乎所有你能想像得到的要素、橋段,但除了這些永遠似曾相識的東西之外,在這其中永遠不缺少的就是驚喜。
想想看,當休息日里我們在影院櫃檯前排隊買爆米花時,是不是總有一種例行公事的感覺?
所以,我並不建議任何人帶著「神作」、「宇宙無敵」這種奇特的光環去看待《頭號玩家》。恰恰相反,當你決定去看這部電影時,應該做的是清空自己的頭腦,在影院的椅子上擺出一個最舒適的姿勢,並且手邊一定要有充足的爆米花和碳酸飲料。
這樣,你才會在視覺和味覺上同時感受到那種多重的、豐富的、只有你自己才會體驗到的記憶里的溫度。
那種味道,是「不足為外人道也」的童年欣喜,是深藏在記憶深處的寶石,是你小時候連續幾個小時「GAME OVER」的不滿和沮喪,是你曾經沉迷幾百甚至上千小時的遊戲體驗,是你大腦皮層上模糊的老電影印記,是你曾經對一切一無所知、甚至完全不知道「彩蛋」是個什麼鬼東西時的無所顧忌的快樂。
這種感覺,你可以與他人分享,也可以獨自珍藏,但毋庸置疑的一點是,它就是電影導演史蒂文·斯皮爾伯格和原著作者恩斯特·克萊恩試圖為每個玩家朋友帶來的最原初的感動。
曾經在其他文章底下的評論區留下了這樣一句話:「玩遊戲的,都應該去看看《頭號玩家》」。我想在這裡為這句話再續上一句——
「找尋屬於你自己的那顆彩蛋。」
說明:配圖出自賽凡科幻空間 「鯊魚丹十年幻想藝術 」,作者:畫畫的鯊魚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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