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遠洋海運集團師徒兩代船長講述從業經歷

據《勞動報》報道，上世紀80年代，茅慧權第一次下海，在僅有3000噸的老舊船舶上從水手做起，逐步成長為駕駛大型集裝箱輪遠航世界各地的船長。

從內貿運輸做起，茅慧權成了每一輪航運產業大升級最直接的體驗者，船舶的裝載能力越來越大，導航控制系統不斷提升，生活設施持續優化……茅慧權說自己「趕上了好時候」。進入新世紀，王小強航校畢業，也是從那時起，我國的造船工業突飛猛進，集裝箱輪裝載能力屢破世界紀錄，從一萬三千標箱到一萬五千標箱，再到一萬九千標箱。王小強的反應卻從期待、激動變成了習以為常的「淡然」。幾年前，他成了有資格駕駛世界上最大集裝箱輪的船長之一。

甲板之上，是一個國家浮動的國土。在去國萬里之遙的異國他鄉，祖國的繁榮昌盛對船員有著沉甸甸的分量。中國遠洋海運集團師徒兩代船長跨越40年的從業經歷，生動敘述著我國航運業由弱變強，至今航跡遍布全球的發展歷程。

「世界最大集裝箱輪是中國的」

去上海海運學校讀書，為茅慧權這個土生土長的上海小伙提供打開世界的全新方式。作為恢復高考之後的首批大學生，他被派到了「戰鬥67」輪做水手，十多年的老船被用於在上海和天津之間執行貨運任務。還是計劃經濟時代，上海的自行車、布料和肥皂粉在天津是緊俏商品，回程則會帶上天津生產的鹼粉、生鐵。那時候工作條件不算好，每次在天津裝完船，鹼粉和汗水混在一道，「那個難受勁現在還忘不了。」

兩年之後的1982年，茅慧權被指派到了「風采輪」上，往返與上海和秦皇島之間運輸煤炭。當時還比較稀少的國產萬噸輪讓他第一次感到了震撼：船體比之前大了幾倍，跑一趟拉的貨趕得上過去兩三次，住宿從過去的六人間變成了兩人間。但茅慧權印象更深刻的是當時卸煤的尷尬，繁忙的黃浦江上，「拖頭船」拖著十幾艘裝滿煤炭的駁船趕往下一個目的地，船員們戲稱為「黃浦江一條龍」。

茅慧權說的故事，在王小強腦海里並沒有多少痕迹可循。初出校園，王小強就從「向」字頭的集裝箱輪做起，輾轉幾艘「新」字頭的貨船之後，他被安排到了當時世界最大的集裝箱輪———中海大西洋輪。停靠在英國菲利克斯多港的時候，他陪著水手長下船就醫，攀談中老牌航海強國的醫生始終不肯相信，1.9萬標箱的集裝箱輪是中國公司的。最終，當地陪同的英國人拿出了手機中的照片說服醫生。王小強在現場經歷了整個過程，「自豪感在那一刻油然而生。」

前不久，我國自主設計建造的第一艘2萬箱級超大型集裝箱船「中遠海運白羊座」輪投入運營，「未來希望能到我們國家自己建造的大型集裝箱工作」，對此，王小強充滿信心。

「國產手機在國外是搶手貨」

工作之初正趕上國家物資緊張的年代，茅慧權對當時的種種情況依舊記憶猶新。那個年代，「三轉一響」不再是令人羨慕的四大件，取而代之的是彩電、洗衣機、電冰箱等家用電器。那時的海員，因為能從國外捎回緊俏的商品，格外「有面子」。

工作幾年之後，茅慧權被調到了執行東南亞航班的外貿輪上，返程的路上，船上往往會多出海員利用工作間隙購買的各式家電。「那個時候的津貼一天只有1.8美元，想要買台電視，要攢足足大半年。」茅慧權記得清楚，那時東南亞國家的家電比較便宜，船員能買到嶄新的家電，跑日本的船員買回來的往往都是二手貨。省吃儉用了一年多之後，茅慧權開始了家裡第一次的「消費升級」，他從香港帶回了25寸的彩電和錄像機。為了能一次買齊，他還「借用」了同船其他船員當年的購買額度。「當時租了帶子看香港的武俠片，就和現在看私人影院的感覺似的，還特意叫上親戚朋友。」

茅慧權的經歷，在王小強這裡完全實現了反轉。每次靠泊新的港口，王小強常常來不及下船購物，「船舶的裝卸能力和過去相比有了長足的進步，以前要卸幾天的貨，現在只需要幾個小時，即停即走。」在停靠時間較長的港口，如何選擇回國後的伴手禮也是件讓他撓頭的事，「商場超市裡的東西大部分都是中國製造，想買點有特色的當地禮品真是挑了又挑。」　　讓王小強體會更深的，是國產品牌逐步打開了國外市場，現在常常有外國的同事讓中國船員給他們代購，物品也從日用品到手機再到家電無所不包。「質量好、性價比高是他們對中國商品最多的評價。」王小強說特別是國內大家還有些看不上的國產手機，在國外甚至是發達國家都是搶手貨，還有人願意加價購買。

「五星紅旗飄揚在亞丁灣」

船員的生活並不只有海鷗和朝陽相伴，大海也蘊藏著危機和兇險。索馬利亞海盜爆發之後，新老兩代船長都密切關注著事態的發展。很快他們懸著的心就放下了，國家大力推進的航運船舶升級換代在這一刻顯出了優勢，加上不遠萬里從祖國趕來護航的海軍護航艦隊，「雙重保險」讓他們倍感安全。

我國新一代的船舶噸位大船舷高，並且速度超過小艇，完全可以無須海軍護航，獨自穿越海盜猖獗的海域。儘管如此，每次進入危險區域之前，茅慧權、王小強都會和船員一起檢查船舶狀況及早維護，確保船隻高速通過。「有時候也會看到海上有小黑點在追逐我們，追了一段時間後眼看追不上，他們也就放棄了。」王小強說每到這個時候，全體船員都會高度戒備，在各處巡邏，確保萬無一失。

在海外受到海軍艦隊護航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儘管已過去兩三年的時間，王小強說起那次的護航經歷，依舊激動如初。6年前，王小強所在新常熟輪途經亞丁灣海域，歷經了海軍護航的全過程。當時正是海盜最為猖獗的時期，船隊里還有其他國家的船舶也加入了編隊，統一聽從中國海軍的指揮。

通過危險海域的時候，海軍的直升機全程在上空盤旋，及時監控和處理每一個潛在的危險因素，當時還模擬了遇到襲擊的情形，所有船隻向一艘指定的軍艦靠攏，其它軍艦劈波斬浪駛向危險區域。「看著五星紅旗在地球的另一端亞丁灣迎風飄揚，我們知道，不管身處何方，祖國都是堅強的後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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