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長安其實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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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夜雨等十年
文/小王爺
1
我是個孤兒，疏影也是。
我們都是被長安撿來的，疏影先來，我後到。
撿回我的那天晚上長安喝了個酩酊大醉，醉眼朦朧地看著我們兩笑道：「兒女雙全，湊了個好，我還是有福氣的。」
長安會的很多，琴棋書畫詩酒花還有兼有十八般武藝，就連下廚的手藝也是一流。
疏影勤快，把長安的本事學了個十成十，我又懶又饞，除了用來偷東西吃的輕功，其他功夫一概只會個皮毛。
每月初一，長安都會離開，等到第二日才回，回來的時候會添補許多東西。
等到疏影十六歲，長安不去了，換成了疏影。
他第一回出去，回來滿身的血腥氣，我什麼都明白了。
我以為等我十六歲時也要去，可是長安沒讓我去。他笑眯眯地躺在院子里的搖椅上曬太陽：「打打殺殺的事是男人的，我的小香香只要負責吃吃喝喝玩玩樂樂就好了。」
我樂得輕鬆，又多吃了兩塊桂花糕。疏影在旁邊，沒有說話。
彼時的疏影惜字如金，除了與長安賭書飲酒，平日里聽不見他言語。
說起賭書，長安有個怪處，一到黃庭堅的《寄黃幾復》就出錯，錯了也不計較，一個勁的喝酒，喝醉了就念自己的名字——「長安，長安」一遍又一遍。
你說，這世上哪有這般自戀的人？
2
自從疏影替換了長安，長安便只有每年三月初一才出門。
彼時春寒剛消，我忽而得了精神，趁兩人不在，打掃起屋子來。
疏影愛乾淨，房子里一塵不染，沒什麼挑戰，反倒是長安，平日里隨意，肯定不會好好打掃，平日又不讓人進他屋子，我要給他個驚喜。
一推門，卻把我驚著了。
滿牆的美人圖，或溫婉或靈動，都長著一張臉。
我不認識那人，可看那落筆的珍重，我猜她是我師母。
我決定等長安回來好好盤問。
3
次日，疏影回來了。
再次日，我和疏影在門口等累了決計去房裡休息下。
再再次日，我們還是沒有等到他。
疏影終於開口：「不用等了。」
我問：「為什麼？」
疏影指著桃花樹下憑空多出的一杯酒，我歪著頭，想了許久，能不驚擾我和疏影就能讓院子里多出樣東西的，只有長安。可我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疏影問：「你來這多久了？」
我掰著手指算了算：「快十年了。」
看我依舊疑惑，疏影給我說了個故事。
4
故事很俗氣，關於一個殺手愛上了他的暗殺目標。
那是個月黑風高夜，殺手和他的同伴奉命滅門，同伴走前廳，他去後院。同伴殺了那人家裡上上下下幾十口人，他一個都沒殺成。一開始是沒碰到，唯一碰上的一個笑嘻嘻地問他打哪來，脆生生的聲音、嬌俏的容顏讓殺手心軟了。
殺手把姑娘藏到了床底下，讓她千萬別出聲，接著取走了她的戒指。
剛一出門，遇上驚慌尋來的小丫鬟，手起刀落，他殺了小丫鬟，把那翠玉戒指戴在了丫鬟手上，又用火燒了那人的面目。
任務完了，殺手帶著吃的來找姑娘，姑娘像只小貓似的吃著糕點，灰頭土臉的卻仍是笑嘻嘻的樣子。
殺手心裡犯嘀咕，覺得自己太沒威嚴了，忍不住問道：「你不怕我？」
姑娘舔舔嘴角的碎屑：「我娘說，怕也沒用，你給我東西吃，讓我做個飽死鬼，挺好。」
殺手沒有殺她，把她藏到了一處院子里養了起來。
姑娘也是真厲害，什麼都會，琴棋書畫詩酒花、柴米油鹽醬醋茶，偶爾殺手受個傷，連大夫都省了。
殺手漸漸混出了名聲，上了江湖排行榜，從末尾干到了第一，也從組織里得了自由身。
沒事的時候他就和姑娘學技藝，一身血腥氣都被書卷味給遮了。某次任務回來，他發現院子里多了個小男孩，姑娘笑嘻嘻地說：「你看，我給你白撿了個兒子，以後要是再有個丫頭，一女一子，湊個好字，吉利。」
殺手也覺得不錯，三個人就這麼過活著，倒也自在。
等到殺手攢夠了錢，向姑娘求了婚，兩人成親的當晚卻碰上仇家尋上來，殺手雙拳難敵四手，漸漸落了下風。等到那一劍刺過來的時候，姑娘替她擋了。
臨到死，姑娘都是笑嘻嘻地：「還是有點可惜，沒給你一個丫頭。」
5
「後來，師父雖把那人家都殺盡了，卻也中了毒。我翻遍了師母的醫書，卻也只能給他延緩毒性，最多，拖個十年。我想，他大概是不想讓我們看到他臨終的模樣，畢竟他那麼自戀，毒發身亡的樣子太難看了。」疏影咬牙說完，一向面癱的他竟有了憤恨的表情。
我獃獃地看著桌上的酒，一杯飲了。
疏影阻攔不足，狠狠地說：「平日你貪嘴就算了，師父最後留的東西你怎麼也……」
我笑嘻嘻地看著他：「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桃李春風一杯酒，師母教師父的第一句詩，他最愛的。」疏影很快答了出來。
「錯！」我抬手比了把X：「他從來都只念桃李春風酒一杯！」
疏影愣了，忽而輕笑起來。
桃李春風酒一杯，對應的，就是江湖夜雨等十年，那就，等十年吧。
「對了師哥，師母叫什麼，我發現師父房裡的美人圖標得都是他自個兒的名。」
「師母啊，叫長安。」
這回對了，師父姓司，司長安，思，長安。他從來不是自戀呢。
作者：小王爺。喪氣玻璃心小可愛，誇讚解鎖新姿（gu）勢（shi）。hey，你別走，我寫故事給你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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