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縣往事 衣食住行之食
這次的文章我打算寫一寫我童年和少年時期(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的衣食住行,只是擬題無能,只好借用魯迅先生的《朝花夕拾》的原名,也來個「舊事重提」了。
食
我們老家的主食是米飯。小時候,家鄉還是雙季稻,家鄉的人一般不吃晚稻(晚稻米就是今天的大米),認為晚稻米煮飯不見飯。在炎熱的夏季,鄉民們經過「雙搶」,搶著把早稻收上來,晚稻插下去。一個「雙搶」下來,每個人都是又黑又瘦。經過一番辛苦,早稻米就要端上人們的餐桌了。
那時大隊有自己的加工坊,早稻經過機器的加工,變成了白米和米糠。白米還要經過風車吹走雜物,回家後講究的主婦還要用篩子篩上一遍,這樣的米顆粒飽滿,煮出的飯才是粒粒晶瑩,吃起來噴香。而篩出的碎米又可以加工成米粉,做成一個個湯粑粑吃,可惜我兒時不喜歡這種食物,而糧食充足的今天,故鄉也不再有人費事做這種食物了。
那時家家的餐桌上都有一盤鹹菜。鹹菜算得上是每家每戶的主菜了。
每年的初冬季節,家家戶戶都要腌鹹菜。腌菜可是個大工程,菜從菜地里鏟回來,曬上一天,然後在清澈的河水裡洗凈、晾乾。人多的家庭,每次腌鹹菜都要把水缸洗乾淨,用水缸腌菜。把菜一層層放進水缸,然後撒上鹽,用腳去踩。一般家庭踩菜都是孩子的任務。我從十來歲開始就負責家中的踩菜,我家人口少,一般用大澡盆腌菜。腌菜的鹽都是粗鹽,赤腳踩在上面,有點硌腳。每次都要把菜踩出水來才算才好,所以第一盆菜特別難踩。
我性子急,總是踩出一點水來就嚷嚷說踩好了。這時媽媽就會哄著說再踩一會,誇我踩得菜特別好吃。踩好的菜第二天裝進菜壇,放上一段時間就可以吃了。腌好的白菜掏出來黃濃濃的,切碎淋上一點菜油,是喝稀飯的佳肴。除了冬天的腌白菜,每年到了春天還會腌芥菜。而腌好的芥菜到了夏天爛了,另一種故鄉的美味就又端上了餐桌——臭腌菜蒸豆腐。直到今天,我回到家鄉,如果家裡有臭腌菜,還會蒸上一盤豆腐。
每年快到過年的時候,家家還要準備另一種食物——舂元宵。把糯米用水泡上一天,洗凈後就可以去舂了。我家的鄰居家就有個碓窩,把糯米放進碓窩,用碓嘴舂米,舂碎後用篩蘿去篩,然後再舂,一直到所有的米都變成了元宵面為止。這個環節中我特別喜歡的就是用篩蘿篩面。可惜媽媽不允許我去做,每次舂到最後的一點點時,我趕緊把篩蘿搶過來去篩。父親特別喜歡吃元宵,家鄉的小元宵都是實心的,煮好後蘸上白糖吃,父親每次能吃一碗,我和媽媽一個都吃不下。
家鄉還有一種食物也必須提一下,那就是糖果子(炒米糖)。去年冬天我就準備寫寫故鄉的年俗——搵糖果,因為我家開了十幾年的糖坊。
搵糖果子,首先要煮飯坯。煮飯坯可是個技術活。飯煮爛了,容易結成團,不易晒乾,也不宜加工成炒米。煮硬了,米不容易熟。媽媽是個巧手,飯坯煮的不硬不爛,恰到好處。我家每年在雙搶過了,太陽正烈的時候煮飯坯。那時候飯坯容易晒乾。曬好的飯坯收藏起來。等到臘月,搵糖果子的時候到了,再拿出來,上沙鍋里炒,一粒粒飯坯在高溫下爆成了一個個米花。
父親有一手搵糖的好手藝。生產隊的時候就在大隊搵糖,後來分田到戶,就自家開了糖坊。初夏的時候,就收購了很多大麥,晚稻收上來後,再購進大米。快進臘月了,父親準備熬糖稀。把大麥發芽,大米蒸熟,把它們拌在一起發酵,熬成糖稀。父親熬得糖稀很好,味道很正,不僅本村,連相鄰的村子也來我家搵糖。糖果子要吃到第二年的早春插秧的時候,有時放糖果的罈子沒有密封好,走了氣,糖果就會結成團。
春天孵小雞的時候,家人會買回蜷雞(沒有孵化出來的小雞),用水煮,然後蘸上調料吃。秋天是吃巢湖大閘蟹的時候,買上幾斤,用水清蒸,就是難得的美味。可惜我那時年紀小,只吃螃蟹腿。而炎炎的夏季,買上二三兩巢湖的白米蝦,用幾個青椒炒出來就是一盤極下飯的菜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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