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康多：我思考的方式
文/《華盛頓郵報》
譯/ ZHAO WEI
George Condo
Schism,2008
Acrylic and pastel chalk on canvas
152.4 x 132.1 cm (60 x 52 in.)
菲利普美術館以三個房間的面積展示了喬治?康多的眾多素描。其中最大的一間里擺著一張桌子，似乎不堪重負地堆滿了筆記本和素描本。其中幾本敞開著，看得到內容——素描、速寫、隨筆、日記散落其中。然而觀眾並不可以拿起本子，隨意翻閱康多操持繪畫行當的工具。擺在這裡的這堆故紙強調著展覽主旨：康多是位變幻多端，多產嫻熟的藝術家，做起畫來速度超群，自信爆棚。康多八十年代從紐約西村（EastVillage）嶄露頭角。策展人克勞斯?奧特曼（Klaus Ottmann）為即將問世的展覽畫冊撰寫的評論中寫道：「他與讓·米切爾·巴斯奎特、凱斯·哈林、傑夫·昆斯一道，為振興美國畫壇的具象藝術發揮了重要作用。他將具象引入雕塑。」康多筆下的形象尤其歸功於畢加索，特別是畢加索的超現實主義時期。畢加索把每一根粗線條的效果最大化，而且一直貫穿於他後來瘋狂不拘一格的年代，其時，他常在畫面上胡亂堆積，達到心理污染的頂點。但康多把那些卡通式的姿態、奇形怪狀的面孔、嬰兒化的腦袋、令人毛骨悚然的漫畫融合了起來。康多的藝術駁雜混合，而不同的風格又駕馭自如，到頭來整個藝術史統統被他攪和起來。
康多這位出生於1957年的美國畫家，年幼時便對藝術深深著迷。菲利普美術館首批展出的作品中，有一幅題為《耶穌受難》，畫於1962年，是認真卻相當笨拙的少年作品，還有他8歲左右畫的不少恐龍。這些畫作應當有助於闡釋本展的公開標題——「我思考的方式」。康多通過畫畫來思考，而且顯然從小如此。
George Condo
Girl with a ponytail, 2009
Oil on canvas
215.9 x 190.5 cm (85 x 75 in.)
康多還花費了大量想像力，發明出反覆出現的人物（神經錯亂的紅衣主教、行政官、喬叔叔），也借用現成的卡通人物（騙子郊狼、薩姆大叔、來亨雞福亨）。甚至在最抽象的作品中卡通漫畫的圖像速寫也反覆出現。在使用丙烯酸、木炭和粉彩的素描《紅與黑的壓縮》中，圖像上部畫出一條地平線和空曠的天空，圖像下部則是密密麻麻的紅與黑線條，描述地下世界。透過這片線條與姿態的地下迷宮，一眼便識的卡通人物的眼睛和熟悉的身體向外窺視，都來自他筆下重複出現的速寫形象。
康多玩弄抽象與具象時尤為迷人，這種遊戲指向這兩種語言之間的中心點，或召喚人們注意在那些似乎無法調和的不同視覺調性之間的基本和聲變位。2000年的一對作品——《斜倚的裸體》與《斜倚的人體》——飛濺滴落的顏料彷彿來自傑克遜?波洛克的畫筆，勾畫出類似畢加索筆下的形體，打斷線條的連續，同時保持人物輪廓的完整。別的作品中，令人聯想到塞?托姆佈雷的纖細線條組成極為錯綜複雜的斜格圖案，其中掩藏著顛覆性的人體，這些人體彷彿力欲逃出它們的二維監獄，進入遠處的現實。抽象的莊重常被畫家孩子氣信手亂塗出的面孔暴力破壞。隨意幾筆似乎就能毀滅藝術，哪怕這幾筆與洗手間牆上可能發現的粗糙的人體器官塗鴉並無二致。
康多作品中的引喻範圍寬廣，他的模仿能力實在驚人。他的模仿天賦似乎是困擾他作品的麻煩源頭。要是這位藝術家不僅不把自己當回事，而且似乎對作為藝術家的自我也缺乏真誠認識的話，別人又怎能嚴肅看待他？倘若這些問題困擾您，那就勞煩深讀奧特曼那篇撲朔迷離的畫冊評論吧。
該評論引用康多的話：「我所創作的是一種狀態。在這個狀態中，存在於一個現實中現實中的圖像時間被置於另一個同時存在的場景中，營造一種相互契合的新的超現實或混合圖像，以顯示這些同時的存在。這種漸進式涉入允許自由存在，與藝術史相呼應。」脫離上下文引用這段話，的確有失公允，但這篇評論中的所有引文都脫離上下文或被縮短，因此根本無法想明白。
若想弄懂這篇評論，就得查對引語的原文，查對列維·斯特勞斯、約翰·希爾勒、黑格爾和海德格爾。不過即便這麼做，你也許仍會感到，使用關於存在、本質和表現等的本質便神秘莫測的哲學話語來討論藝術如何產生、如何溝通，藝術與藝術家的意圖及個性如何相關，本就是錯的。
總之，越少理會別人給套上的哲學外殼（包括康多自己也喜歡這麼做），就會越發喜歡康多的作品。它們的確飽含個性、幽默與挑釁。倘若那些認真看待康多的人不那麼一臉嚴肅、一本正經，認認真真看康多倒是有趣得多。
----喬治?康多《我思考的方式》菲利普美術館展出至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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