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女媧是葫蘆精嗎？-聞一多《伏羲考》辨誤

聞一多《伏羲考》辨誤

暢鍾

今人（此處指民國時期）研究神話卓然成家者有茅盾（見其《中國神話ABC》(現名：《中國神話初探》）、丁山《中國古代宗教與神話考》等、聞一多《伏羲考》等。前二者之辨析本人已在拙作《歷史與文化》中略加引申，今則專就聞一多《伏羲考》略加分析，以就教於大雅通人者也！

聞一多在《伏羲考》中用功之深，考據之詳，著實令人讚歎有加。觀其重要貢獻，吾以為其最大貢獻為將歷代傳說（尤指少數民族如苗族等）材料之來源，與史料記載詳加比堪，以辨析中國古代歷史之演變，以及部族之特性。進而揭示中國上古社會圖騰之來歷，並對龍之形成有一歷史性之說明（注1）。諸多結論確有開創性之貢獻。

聞一多引用大量民俗傳說，將其與文獻典籍相結合，故而諸種說法之根據更為豐滿，但檢諸其說，今不暇引用歷代史料以及聞一多所據之傳說，單以理性邏輯考量，則其結論多有失誤，今之舉兩例以明之。

聞一多在《圖騰的演變》一文中確言龍僅僅為一種圖騰，並非真有其物，則有武斷之嫌，聞一多雖認為伏羲、黃帝、夏、匈奴均為龍族，然又以為龍之不存在，斷然否定自古以來諸種傳說，此為其不可取之處。從聞一多之解釋，認為先民首先假定自己為龍的後人（注2），於是便有了圖騰，再在此種圖騰的強化之下，則認為自己乃「龍的傳人」，於邏輯而言也不成立，最大的問題是，何以人們假定自己是龍的後人呢？實質上是一種循環論證，反而抹殺了龍之來歷的客觀性。另外，聞一多從音韻學之角度認為伏羲、女媧均乃葫蘆之化身，則顯然與龍族之傳說相悖（注3）。概古之傳說，必有其據，後人口耳相傳，異於人之所見所聞者，即為神話，但是此種傳說或曰神話並非空穴來風，必有今人所不知之原因，探討此種原因，當承認史前文明，必有今人不知之成分存焉，若將神話僅僅歸結為圖騰，則失之偏頗也！此種今人不知之成分，不可輕易予以否定，探討此種傳說或曰神話，或可從民族精神以及文化基因之角度而展開。聞一多在此方面亦可成一家之言，但受社會學與人類學之影響至深，以致結論之歧出，則需明辨焉！

注1、《伏羲考》聞一多著，25--27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11月版

注2、《伏羲考》聞一多著，30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11月版

注3、《伏羲考》聞一多著，57-60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11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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