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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構當代中國視覺文化理論

建構當代中國視覺文化理論

在寬泛意義上,視覺文化研究可以理解為以當代視覺文化為基本問題域展開的一種橫跨諸多知識領域的跨學科研究。它涉及哲學、美學、傳播學、社會學、藝術史、心理學、人類學、認知科學、地理學等眾多人文社會學科乃至自然科學的理論方法和視野,並以剖析當代文化中的視覺形象、視覺表徵及其背後的視覺性和視覺建構等問題為旨歸。相較於西方,中國社會的發展有自身的獨特性,而視覺文化作為一種新興的文化現象,已經成為理解當代中國社會變遷的重要途徑之一。如何建構起適應現實發展狀況的當代中國視覺文化理論,也就成為學界進行視覺文化研究必須思考的重要問題。

歷史地看,視覺文化研究作為一種學術思潮在20世紀後期興起,既有其深刻的社會文化動因,也與西方學界知識譜系、研究視域的當代變遷息息相關。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視覺文化研究在當代中國學術界逐漸興起並蓬勃發展。在這個過程中,中國學術界對於西方相關理論的大量引入和借鑒,是一個客觀事實,但我們必須對理論借鑒背後所隱含的理論有效性問題進行深入反思。尤其是當我們希望建構具有原創性的中國視覺文化理論時,這種反思無疑是至關重要的基礎性工作。眾所周知,視覺文化作為研究對象的複雜性、參與視覺文化研究的學者學科背景的複雜性,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其理論形態的複雜性。西方視覺文化研究在理論維度的有效性和局限性,及其對於中國視覺文化研究的啟示意義,都可以在這兩個方面得到說明。

一是就研究對象而言,視覺文化在西方學術語境中有其特定的時空界定,主要指向一種以視覺形象符號為主導的、表徵了後現代轉型的西方當代文化形態。很顯然,這一研究對象必然要放置在西方社會從現代向後現代轉型的歷史語境下,才能得到充分說明。正因為如此,在西方的視覺文化研究中,基於現代性進程所衍生出的各種理論話語始終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其中,理論話語對視覺研究的另一個重要領域——圖像學和藝術史研究的深刻影響,還在客觀上拓展了視覺文化的研究疆界。因為無論是「新藝術史」的方法論轉向,還是當代圖像學對各種新興理論話語的自覺運用,都沒有將研究對象局限於當代文化。尤其是新藝術史研究,一方面研究對象並沒有徹底顛覆傳統藝術史研究範圍,但另一方面又在理論視角和方法上吸收了視覺文化研究的成果。新藝術史研究往往被視為西方當代視覺文化研究的重要組成部分,在很大程度上源自於此。比如,新藝術史研究的一個統攝性的議題,是對「視覺性」的關注。這裡所謂的視覺性並非傳統藝術史研究以視覺形式或視覺心理為依據的形象風格分析,而是對特定的視覺機制及其背後「觀看之道」的深刻揭示。這也意味著,視覺文化研究的疆域遠比預設的要複雜得多,它所涉及的理論資源異常豐富,而又不易於準確把握。如果不能充分意識到這種複雜性,西方視覺文化研究的理論效應便無法真正凸顯出來。對於中國視覺文化研究來說,其啟示意義是顯而易見的:視覺文化的研究對象既不是穩定不變的,又有其不容忽視的區域文化特徵。而不同的學科視域、研究方式乃至觀念立場,也會直接影響到研究對象的取捨、研究領域的設定,並帶來截然不同的理論效果。

二是就研究主體而言,視覺文化紛繁複雜的研究對象不僅最大限度地將不同學科的學者聚集在同一個研究領域,而且也在客觀上令視覺文化研究的理論話語呈現出一種多元共生的跨學科特性。跨學科性作為視覺文化研究的顯性特徵之一,首先就體現在研究主體的多學科學術共同體的建構維度。以文化研究在20世紀後半葉的興起為標誌,不同學科之間的跨界融合日益成為一種常態化的學術研究模式。視覺文化研究常常被認為是文化研究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也與此密切相關。毋庸置疑,這一研究模式在一個學術分工日益建制化、學科壁壘日趨固態化的當代學術環境下,有利於激發不同學科之間的理論增長點。不過,從研究主體的角度來看,其弊端也是顯而易見的。其中尤為值得注意的是,理論話語的龐雜性不僅極大地限制了學者對於理論效應的判斷,而且帶來了一個研究策略上的局限,即理論話語選擇的優先性。進入20世紀後半葉,理論的重要性一再得到強化,並在一定程度上導致西方學界在視覺文化研究過程中深陷某種「理論先行」的怪圈之中。選擇一種理論模型,既決定了一項研究的對象取捨、分析路徑乃至學術立場,又意味著更多可能性的喪失。立足於跨學科的理論視界,西方視覺文化研究的知識譜系不僅涵蓋了社會科學和人文學科的諸多場域,而且早已形成一個互補性極強的話語空間。但在實際運用中,理論話語面對文化實踐時則力不從心,這並不是理論話語自身就可以規避的問題。在任何時候,理論都只是工具,問題的關鍵在於我們以何種方式來使用它們。當我們過於沉溺於理論話語本身所帶來的可能性時,情況尤其如此。縱觀文化研究在西方學界的式微,以及視覺文化研究發展勢頭的減弱,無不與此有關。

以上述兩個方面的討論為依據,建構當代中國視覺文化理論,對作為研究主體的當代學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第一,對本土文化現實的深度理解。毋庸諱言,由於特殊的歷史境遇和社會發展歷程,中國當代的視覺文化具有明顯區別於西方的質的規定性。就此而言,西方的視覺文化理論並不具有不言自明的普遍性。僅以時代狀況而言,當代中國複雜的文化生態,就與西方大相徑庭。這也意味著我們無法僅僅通過全盤接納西方理論來理解和說明中國視覺文化現象,因為我們既有屬於自己的現實問題,更有需要重點關注的特定研究對象和研究領域。這其中包括經濟形態、政治話語、社會結構、文化體制等在內的各種現實差異。這些差異提醒我們要具備創建原創性的視覺文化理論所必需的「本土」意識,不能簡單移植西方理論資源,或者不加區別地隨意套用。比如,中國當代學術界一直存在一種不值得提倡的現象,便是對西方理論的盲目跟風。每當一種西方理論興起,都會以最快的方式被引入國內學術界。但當另一種新的理論出現之後,它往往又會被迅速拋棄。如果我們只熱衷於充當西方新潮理論的「搬運工」,而缺乏自覺的反思意識,當然無法生髮出具有生命力的原創理論。可以說,真正理解當代中國的文化特徵及其運行邏輯,而不是盲目追隨西方,是建構當代中國視覺文化理論的前提條件之一。

第二,對傳統理論資源的當代挖掘。長期以來,西方一直都是我們進行學術研究的主要參照系。引進西方理論本身也因此成為我們學術活動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在視覺文化研究領域,這一狀況尤其明顯。但是在進行了大量的視覺文化研究的理論借鑒之後,我們必須重新思考如何激活中國自身的理論資源來建構視覺文化理論。與這一狀況相呼應,中國傳統理論資源的當代轉換早已提上日程,成為中國學術界的核心議題之一。雖然在視覺文化研究領域,相關研究成果仍較為有限,但進一步挖掘和創新的空間卻是巨大的。在實踐層面,中國當代視覺文化對於包括古典小說、戲曲、民間文學等在內的各種傳統文化資源的利用已經非常充分。在理論層面,傳統文化資源同樣可以為我們提供更有效的理論生長點。前提是我們必須更充分地理解這些資源所蘊含的當代價值,並對其進行創造性轉化,這是建構當代中國視覺文化理論的又一個前提條件。

第三,不斷強化跨學科的自覺意識。視覺文化研究作為帶有典型跨學科特徵的研究領域,很難依託單一學科建構起原創性的理論話語。在當代中國,學科壁壘依然存在,需要我們通過更自覺的跨學科學術實踐逐步改變。對於視覺文化研究來說,這種跨學科學術實踐既要求我們在各個學科之間尋找某種方法論的平衡點,又尤其需要我們對人文學科中各種理論話語的分析路徑及其背後的學術立場有所反思。只有這樣,我們才有可能盡量避免研究過程中不時出現的理論「偏見」,並在一個更開放的學術對話空間中尋找到恰當的理論話語。一言以蔽之,建構中國的視覺文化研究理論,有賴於多個學科的共同努力。對於身處其中的研究者而言,跨學科的知識儲備和自覺意識是其必不可少的學術素養。

總之,視覺文化作為當前學界仍具有顯著熱度的研究領域,無疑是審視中國理論原生性的理想對象。僅從研究對象和研究主體的角度出發,我們一方面必須在對研究對象進行充分「語境化」的前提下,適度徵用各種相關理論話語;另一方面還應時刻意識到:建構當代中國視覺文化理論,既需要對西方理論資源進行本土化轉換,又需要傳統資源的當代挖掘和創新,還需要不同學科之間理論方法的碰撞和融合,而研究者自身綜合學術素養的提升,則是使這一切得以順利實現的關鍵所在。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一般項目「20世紀藝術哲學語境中的空間思想研究」(16BZX117)階段性成果)

(作者系南京大學藝術學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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