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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好好做人啊,不能做一條鹹魚

最近課業特別忙,但是越到忙的時候我就越喜歡脫離當下的環境去思考一些問題。諸如我現在所走的是不是一個對的方向,這條路的盡頭是什麼樣子的。越思考我越能發現自己跟以前相比真是變了太多。

我覺得從小到大,我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經歷了幾個不同不同的心智成熟階段。最初的時候,豪情壯志。覺得自己生來就是為了改變世界,只手可摘星辰。上了初中,進入青春期,開始厭世。那個時候我讀了很多關於無果的愛情,折戟的奮鬥史的文字,就難免覺得這個世界怎麼這麼陰暗,總是把人逼上絕路。那時,我時常懷疑自己所做的一切有什麼意義。人在少年的時候總以為自己把世界看的很透徹了。

上了高中,我又開始看不慣那些滿身稜角的人。我不理解他們向這世界展示他們鋒芒的動機。也許是出於個人優越感,我對這種人充滿了鄙夷。那時候我經歷了很長一陣轉折期。每天的循環往複,磨平了我的天不怕地不怕。在那段時間裡我覺得什麼都無所謂。思想深受天定論的影響,我認清了個人的局限性,覺得一切鬥不過是殊途同歸罷了。我對那個既定的結局深信不疑。

而經歷得越多,才意識到曾經自己有多麼可笑。我發現每個人都在重複著日復一日的生活,而從這個環境中跳脫出來要花費太多的心血。曾經,我最討厭的一樣東西叫做「平凡」。我不能接受我變得庸俗,過朝九晚五的日子,多年如一日地領著五險一金,養家糊口,買菜做飯。我不能接受我一輩子像普通人一樣的生活啊,不能接受最終像普通人一樣地死去。我害怕自己終會過乏善可陳的平凡的一生。

漸漸接受這個事實是後來的事情了。思考這個問題多了,我便漸漸意識到平凡其實沒什麼不好。當我意識到自己相貌平平,才智並無過人之處,空有一腔鬥志卻並無實現的能力時,我便成為了另一個我,我周遭的世界也一下子變得清靜了許多。我明白這個世界是給每個人都設下局限。這種局限性有著超越個體存在的意義,他保證著人類社會穩步進化的規律。不時幾個超越了時代的天才,推動了人類的發展。大部分人,終其一生都在不斷探索局限的邊際。

現在的我早已接受了我只是個普通人的事實。似乎每個人出生的時候都會以為這天地都是為他一個人存在的。每個人都會有「老子天下第一」的錯覺,當他發現自己錯的時候,他便開始長大。自那之後,我成熟了不少,穩重了不少,也圓滑了不少。

那天跟朋友健身時討論知乎上「三十歲,研究生畢業的你,現在收入多少了」這個問題。她很感慨地說:「看到有的人從小城市來,讀完研究生又回到五線城市工作一輩子。有的人就是985+藤校畢業,畢業後在矽谷拿著數十萬的年薪,又覺得在國外發展受限,回國去打拚。你說人和人的生活怎麼可以這麼不一樣。」

人和人真的太不一樣了。但每個人卻又都是命運共同體中的一員。我們無法說出誰更幸運,誰更不幸。這個時代充滿了變革和機遇。四十年前中國中國還在破四舊,十五年前中國還沒有普及互聯網,十年前智能手機還未廣泛應用。很難預測不遠的未來會發生什麼。每個人能做的,無非是通過一點點的努力,讓這個時代成為最好的時代。

很多人曾經問過我,畢業之後到底回不回國,我給出的答案都是肯定的。即使我可能會在國外積攢幾年的社會經驗,但我最終都一定是會回國的,因為我想報效祖國。這個理由即使聽起來空曠而幼稚,但卻在我心裡一直篤定不移。我始終覺得名校的學生不應只糾結於個人的前途命運,而應該有胸懷天下的格局,因為名校就是大國重器。儘管締造一個時代的驚才絕艷很少,但每個人都應可以推動時代的進步。儘管獨善其身而兼濟天下十分困難,但為了理想而不是個人奮鬥,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高曉松曾經在《曉說》里說過,「一地雞毛與詩與遠方或許從不曾真正對立。就像月亮與六便士,彎腰撿便士也可以抬頭賞月,獨善其身時也可以考慮兼顧他人。」雖然有時候我真的很討厭自己的樣子,和曾經期待的是那麼不一樣,但我覺得人不會變成自己討厭的模樣。我很慶幸在年少時自己曾有過的夢,至今仍存在心中。

我一直都很喜歡茨威格在《人類群星閃耀時》中的一句話,「一個人生命中最大的幸運,莫過於在他的人生中途,即在他年富力壯的時候發現了自己的使命。」支撐魯迅的,是他在清末這樣一個「大變局」和黑暗、落後、混亂的社會環境中的理想主義,是他用文字搗毀封建制度和文明,再結合西方先進思想構建的現代中國的理想藍圖。支持羅素的,是三種情感,是「對愛的渴望,對知識的追求,以及對人類苦難不可遏制的同情。」 那支持我的又是什麼呢?我還不知道。因此我很害怕自己終日忙碌,卻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我只希望在大學期間我能尋覓到一事,不辜負我一生的時光。

人都是朝著自己喜歡的樣子變化的。人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成為更好的自己。而我所希望的,不過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平庸,卻仍嚮往著繁星。在坎坷和痛苦之間,更保持著浪漫和純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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