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憶：我的「雙胞胎姐妹」
姐妹
CINEPOLY 25周年+ GO EAST 15周年經典101
楊千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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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我和小紅就像雙胞胎姐妹一樣形影不離，因為我們都長著南方小姑娘的面孔，我們的生日只差五天，我們說著一樣的家鄉話，我們的媽媽是好朋友，總是給我們買一樣的衣服，走在路上總有人說：「這誰家的雙胞胎，真有福氣！」每次聽到這話，我們都會偷著樂，被騙了吧哈哈…漁場雖小，但也是分幫結派居住的，我們住在湖南幫的區域，在這片兒同班的只有我和小紅，所以我們每天一起上下學，一起跳皮筋，一起唱「星光遊樂園」。
四年級的新年，媽媽們又給我們買了一樣的衣服，橙黃色的羽絨服，橘黃色的雙排扣，帽子也是毛茸茸的鵝黃色，很暖和，但我和小紅都有點不喜歡。
「你喜歡嗎？」
「不太喜歡」
「你說大人們怎麼就喜歡些紅啊黃的」
「倒不是顏色，我覺得太重了」，說著小紅艱難的抖動了一下身體，看上去確實有些笨重。
今天親戚朋友們都在小紅家吃飯，天空飄起了鵝毛大雪，大人們開心地打起了牌，我看著窗戶上的冰花出神，視線轉移到窗外，哪兒像柳絮了？哪兒像撒鹽了？那雪花，明明是個跳舞的精靈！小紅秒懂我的心思，「咱們去後面海子上拉爬犁吧！」
一拍即合！說罷你拖爬犁我拿紙殼，直奔目的地，我們所說的海子是烏倫古湖的另一截，在小紅家右邊大概兩百米，先走一個上坡，坡下就是，坡頂是一條灌溉農田用的水渠。之所以強調坡頂，是因為，你以為我們會走下去？不，漁場的小夥伴們最喜歡冬天的下坡路了，凡是有下坡的地方，我們一定會滑下去！
在我們滑到冰面站定的一刻，我真的看呆了，你無法想像視野所及全是白茫茫一片給一個十歲小孩的視覺衝擊力，到現在為止，我從沒在別的地方別的時刻見到過這樣的風景，平坦的湖面大雪覆蓋，湖中的蘆葦被冰封住，蘆葦雪白的穗子卻隨風飄蕩，河對岸的高山白雪皚皚，伸手就摸得到，天空的雪花不知從哪兒來的，落到我們的肩上手上，眼睫毛上，黑色的頭髮上，落在這大地上，彷彿遮住了世間所有的污穢，彷彿世界原本就該是這麼乾乾淨淨，彷彿一片從沒有人驚擾的人間仙境。
「你先坐還是我先坐？」小紅的聲音帶回我的思緒，「都一樣，你先坐吧，我力氣大」。
把紙殼鋪在爬犁上，我們爬犁之旅就正式拉開了序幕。一個坐在爬犁上哈哈笑，一個拉著爬犁在冰上跑，剛下的雪鬆鬆軟軟，只留下爬犁的弧形軌跡和我們深深淺淺的小腳印，拉上幾個來回，我和小紅都累出了一身汗，卻發自心底的開心，一種極大的釋放。「歇會兒吧」，我說，然後我們開始在雪地上畫畫，小紅最擅長畫老鼠和小鳥，一筆成書，我畫的什麼不記得了，小人，糖果，雪橇，蘆葦，目之所及都映在雪地上。之後我們就開始畫自己，怎麼畫呢？當然是把自己埋雪裡了！正面印一個，背過來再印一個，我兩兒拉著小手再印一個…
是時蘆葦盪里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是野雞！烏倫古湖的野雞有兩種，一種是沙雞，另外一種我們叫它嘎嘎雞，漁民們碰見了，一定會逮回去當野味，所以這些野雞們特別怕人，我們只覺得有趣，就追著它們跑呀笑呀，搞得人家一驚一乍的。聽大人們說，湖心深處有狼，我們沒敢往裡走。
回家的時候雪已經停了，我們踩著夕陽的餘暉走回家，天真而愜意。想起，晚鐘送別了這一天，牛羊咻咻然徐度原野，農夫倦步長道回家，僅余我與暮色平分此世界。
後來小紅去了西藏又回了老家，結婚生了寶寶，聽說生活的很幸福。而我如今最喜歡大雪，雪越大，越覺乾淨。但是大雪終會化去，再沒有那樣的雪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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