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路上的風景
人生就像是一場旅行，不必在乎目的地，在乎的是沿途的風景，和看風景的心情----這是多年前電視上「利群」煙的廣告詞，因為這則廣告我記住了這個香煙品牌。今天，這則廣告詞又一次在我耳邊響起。
昨日，我又載得一程美景而歸。這美景，如春風拂面，綠水微暖，吹盡心塵暗香生；如雨潤心田，碧波蕩漾，叩動凡心蓮花開。
因有事要去鍾祥，前天晚上我只得遺憾地推掉友人七峰山賞櫻的邀請，而自己預約的武大櫻花門票，也因為女兒沒有搶到票而取消行程。由於與兩處櫻花之旅失之交臂，此時的我更加需要一場春色的邂逅來平衡這次的「求不得」之苦。
清晨的陽新，天色陰沉，一切風物就像是藏在一塊毛玻璃的背後。
微雨中，我懷著鍾祥之行不可虛度的念頭，踏上了旅程。
我們的車輛在三溪上了杭瑞高速後，天色漸漸明朗。中央隔離帶上的樹木排列整齊，靜立的樹木在飛奔的車輛的參照下，都化作動態的生命，向我們迎面撲來。它們快速逼近又急急後退，讓人目不暇接，那種急促感讓人倍覺無措。記得小時候看過一部日劇《突如其來的明天》，劇中人物及劇情早已忘記，唯獨劇名至今仍常常想起。可能是因為劇名給人一種人生的未知和緊迫感吧，讓年少的我對生活平添幾分敬畏。人世多艱，生活就像高速路上的樹木，毫無商量地向你奔來，寵你，愛你；又絕情寡義地棄你而去，虐你，戲你。我們都是被生活摔打的孩子，不管人生的真相如何不堪，都要拍拍塵土，繼續趕路。此時，我特意關了音樂，讓塵心遁入空靈。這一刻，唯有靜，才能應對這種突如其來的急促。網路金句「我想靜靜」，應該是大多數人凡塵喘息時的訴求吧。
雨點稀稀落落的灑在檔風玻璃上，身後的太陽藏在灰色的雲層後，看不清它的真面目，只現出一團刺目的光亮。道路塗上了一層金色，透過雲層射下的光芒將山野迷霧一點點撥開。太陽雨時有時無的下著，溫柔婉約中自帶一股江南女子的嬌秀。閑雲出岫，緩緩飄蕩，山峰在霧靄中半隱半露。山谷白霧氤氳，好像雲中的湖泊，天上的瑤池掉落人間，只是不知，是否有七仙女在池中嬉戲？
有油菜花的地方總能讓人眼前一亮。我端坐車內，靜看油菜花如何將一處處山坡田野點亮。這種澄靜的明黃，顯眼卻不突兀，給人一種平和的光亮和喜悅。路旁的村落里，總有三兩株嬌艷的桃花或素白的李花點綴在白牆黛瓦間，極目遠眺，一幅江南早春的山水油畫便躍然心間。
車過武漢後官湖特大橋的時候，我特意留心欣賞。早有耳聞武漢後官湖環境幽靜，景色宜人，是目前武漢最大的濕地公園。去年11月這裡曾舉辦過半程馬拉松，這就更讓我這個馬拉松愛好者對她刮目相看。只見湖水蒼茫不見邊際，岸邊垂柳依依，沿著湖堤一路逶迤而去，親水平台上三三兩兩的垂釣者持桿而釣。我想，此時的釣者是怡然且隨性的吧，坐在春天裡，擁湖光山色入懷，其實，真正的釣者釣的是一種心境，一種情懷，方寸之間自有無窮天地。有無魚兒上鉤又於釣者何礙？釣得一桿春色豈不暢快！
後官湖的美景還在心中詠嘆，須臾之間就到了漢川境內。高速公路兩旁一馬平川，這裡是江漢平原的腹地，相較於陽新的丘陵地貌，這種寬闊敞亮給人一種心無掛礙的放鬆。一丘丘田壠在陽光下靜默，高大的白楊俊秀挺拔，枝頭舒展的微黃色嫩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也不知這樣的寬廣走了多久，平原中閃出一條筆直的河流，河道寬廣，河水清亮，兩旁的河灘上芳草萋萋，河堤兩岸有依依垂柳。中間一條通天河，邊鑲兩條碧玉帶，河岸相望柳色青，這種對稱的和諧之美，寂靜的流光之美，讓人嘆為觀止。這河流、這芳草、這堤柳，讓人心生歡喜，恍然頓悟，應是夢中夢了千百回吧？
在一條河的夢裡恍恍惚惚，不知又錯過了多少美景。直到一片連綿起伏的桃花仙境出現在我眼前，我才驀然驚醒。這裡已是天門境內了。這些桃樹應是新近幾年栽種的，桃枝還未能覆滿山坡，枝上桃花正盛。因距離的關係，遠遠的，與其說是看桃花，不如說是看雲霞或是賞粉霧，起伏的山坡和低谷間氤氳著深深淺淺的粉紅色迷霧，就像是清晨的濕霧被染上了輕靈的粉色，似有若無的在枝頭擱淺。十里桃林，一抹煙紅相接，這片桃花霧延綿了十幾公里，總是在一處山頭遮住視線，你以為桃林窮盡的時候，她又飄飄渺渺地在谷地蕩漾；總是在你覺得到了與桃林作別的時候，她又緊緊地鑊住你的心，與你惜別，相送一程又一程。
桃林之後，又是一望無際的青青麥田。看路牌，知道已臨近鍾祥市了。這裡地勢平坦，田園風光也與家鄉有異。山野田間鮮少見到油菜花，更多的是小麥作物。麥苗青青，隨風起浪，也別有一番景緻。
中午吃飯的時候，特意向鍾祥的友人了解了一下當地的風土人情和人文風景，友人向我們介紹著人物風情，並向我們舉薦鍾祥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的明顯陵和冬暖夏涼的黃仙洞，建議我們前往遊覽。由於此次時間匆忙，行程緊湊，我們最終未能一覽勝跡。
下午回程的時候，由我駕車。來時被我忽略的隔離帶風景，此時正好可以好好領略。都說追求速度是人類的原始天性，果然不假！上了高速公路，就想著速度快一點，再快一點，那種全身肌肉緊繃，全神貫注的感覺，簡直棒極了！此時的自己就像是一張拉滿弦的弓，鬥志昂揚。汽車在高速路上飛馳，隔離帶上的景色快速閃現。被修剪成圓柱形的石楠排列整齊，茂盛的枝葉把整個隔離帶擠得密不透風。原本墨綠色的石楠，樹身全部被嫩紅的新葉覆蓋，一改往日的沉悶，披上了一身紅裝。這一襲柔紅在陽光的照耀下，如綢緞般絲滑。放眼望去，眼前伸展著一條柔滑的紅色波浪，車速飛快，就像是一條柔紅的緞帶在頸脖間飄蕩。這條紅色的的緞帶延綿了十幾公里之後，又是連續十幾公里的青綠玉帶延綿不絕，場景蔚為壯觀。
這次鍾祥之行，一路上的美景，可謂描之不完，繪之不盡。有心，即處處是美景。人生，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人生是一場未知的旅行，在時光的逆旅中，你不知道下一站是哪，也不知道會與哪些人相遇分離。你只知道，既然選擇出發，就要堅定從容地走下去，不能露怯，因為生活不會向你低頭；也無法退縮，因為沒有所謂的「月光寶盒」。我們每一個人都是過河卒，只能進不能退，沿途的四時風光，雨露風雪，不管你願不願意，它都在那裡，不增不減。
其實，景由心生，象由心生，只要懷著一顆美玉之心，善於發現美，懂得詮釋美，那麼，無論身在何處，都是世外桃源，都有別樣景緻。
（2018年3月26日）
作者簡介：伍燕群，筆名江南，愛讀書，愛運動，愛生活，期待與喜愛文字的你結緣哦！
（責任編輯：伍燕群，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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