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新詩 梁玉桉的詩

梁玉桉

作者簡介

1997年12月生於內蒙古，同濟大學人文學院哲學系預備就讀，現任同濟大學詩社社長。

序號

016

微·新詩

二十歲時

比起父輩已慣於在雲端指點河山

痛苦時他們會想落腳，在一室逼仄的

油煙中額頭相抵，擺一桌的綠酒瓶和

纖瘦的食物，只一半放辣。尚短的

平生作奇觀相競，用牙齒舔舐一遍，再

含混的咽下。乘著金黃氣泡他們

漂浮、停頓。等待漫長的七點鐘在

體內循環一周後，大聲背誦頭條和星座

再小心撩起那些纏在額頭上的苦厄——

失戀、病痛、死亡，還有早衰的發頂

偶爾，他們會想起那條橫亘在面前的河，

雖然更多談論的是腹中生起的炊煙：

對抗泅渡的恐懼，和漩渦中混沌的命運

多霧的夜色島嶼也在消解，城市垂直成

緩慢的背景。有人選擇點起一支燈火，更多

沉默呼吸的面孔明滅不定，絨毛貼緊擺拂

如多胎的嬰兒，他們只是在靜靜地擁抱著

那時的他們尚且以為這會是所有悲傷的終結。

在食堂

屋內的燈光隔開整個白晝

風扇緩緩攪動，每人身上的十二點整

一盤餃子，一分鐘消失一個

致以注目禮的，機械地端莊著損壞

新鮮的尚待補充。

電流經過，鏡片上更多噪點浮出

許多漫長的習慣與等待連結，沉默地

譬如燈盞漸次升起，嶄新的位置被模糊

而此刻聳立著的也在等待新的讚頌

呼吸帶來詞字與嗝，經胃袋發酵

張口的瞬間，鹽與香辛料散落一地

GIF

英特納雄耐爾

1

驅散了最後一個玻璃車，像夜

從王子那裡帶走他的水晶姑娘

他沉迷於與小販的鬥智斗勇，與一角

煎餅的得勝寶藏——迷人的海角。

指腹盤踞著他的領地，溫度屬於

記憶。他像一個巨大的鍋爐，靠

勇士的憤怒苟延殘喘，而通關早已

不需要口口相傳的密語：他告訴孩子

如何打敗巨龍，只要用尾巴悄悄搔他的皮膜

脫下制服，包裹著幾十年如一日的街道

他像自他手中逃脫的人，走向天空的塵埃，

從天橋一躍而下，回到地下室的家。

2

「我們的想像永遠不及生活」

你在黑夜中帶上墨鏡，為了目睹光明

坐落娼妓的粉色霓虹下，安定如一座

牌坊。為了目睹光明，你奏起失去彈性的弦

遲疑地在雜訊中一路向下。如果故作

丑角式樣，也許會有人為墨鏡買單？

足音又在你小廣告組成的自我中肆虐，你圍攏

這一嶼叮噹的金屬敲擊，唇扣下虔誠向上

像吻上你老父填滿磚屑的皺紋

3

華燈初上，他鎖上房門，那一推即入的斗室

鑰匙隨手藏在塔吊之下，推上音響，新時代在蜂巢中

舞動且召喚。昨夜他夢到街坊，臉上是

一個碩大的紅漆圈，彷彿又有麻將刷刷作響

醒來又打掃了一遍床鋪，泥土簌簌而落

（這讓他總是感覺已經朽壞在泥土裡）

每日照例的紅歌舞會，他們細數往日

如同一遍遍篩淘金幣，將火星反芻再點燃

昨天旁邊的那個穿著如火雞的老女人匯入

他的人群，匯入他的身體，得意洋洋地拋了個媚眼

光陰閃爍在緊身衣裙的塑料亮片上，在

一道道臃腫溝壑的上下抖動中明明滅滅

他不由炫耀地睇向隊尾乞討的瞎子，那個

被剝奪歌頌光明權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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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內圖片若未標明均來自互聯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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