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學故事五:考還是不考,這是一個問題
原標題:我的大學故事五:考還是不考,這是一個問題
在我的罈子里,一說到1976年,多次使用「起伏跌宕」,「大悲大喜」的字眼。在我人生記憶當中,從沒有過如此大起大落的感覺。關鍵是這種大起大落是個人集體國家融為一體的。之後,社會生活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物質的變化是緩慢的,關鍵是精神的變化,敢想了,也敢說了。
在76年最苦悶的時候,我寫了一個中篇,這是一個描寫老幹部被折磨的故事,主人公打而不倒,忠心耿耿,結果妻離子散。小說的標題叫「啊,忠魂」,我拿給仇智傑看,她說,呵呵,這不是模仿「啊,海軍」嗎?當時還議論是不是把標題改成「忠魂山下」,仇智傑說,這樣的小說最好先藏於深山大嶺,十年之後再說出版。
沒想到秋天就打倒四人幫了,社會氣氛為之一變。仇智傑把我的小說拿給了文聯的老領導蕭殷。很快,蕭殷回信了,約我和仇智傑去他住的梅花村見面。那是1976年的十二月二十四日,星期五。我在日記上寫道:
「開始,我以為蕭老頭會把我訓斥一頓,把『啊,忠魂』視為大毒草文章,料不到他還持肯定態度,簡直是受寵若驚啊!」
78和79年間發表於《廣東文藝》,《浙江文藝》等刊的科幻小說
蕭殷認為,小說修改後可以發表。問題是蕭殷的修改思路和仇智傑的不同。前者希望從否定文革觀點出發重塑主角,仇智傑有些擔心,因為那個時候還是「一切按既定方針辦」的環境。面對兩種意見我也感到困惑了。
這個時候,我負責的科普欄目遇到一個上下都講追求科學知識的環境正在猛烈發酵,我好像也從邊緣回到了中心。在童恩正那篇「珊瑚島上的死光」刺激之下,老殷會上說,我們的報紙也來點科幻就好了,於是,我給他交了第一篇的科幻小說,名字叫「雪谷飛行」。文章登載在青少報的四版,報社同人看了議論說,有科了但幻得還不夠,於是,我再次動筆,借用各種科學雜誌的報道為素材,連續寫了好幾個科幻小說,通過章以武的牽線,認識了《廣東文藝》雜誌的李汝倫編輯,他對於科幻作品很支持,而蕭殷和仇智傑對此比較消極。蕭殷多次說,你不要浪費精力搞科幻,要搞就搞現實主義的作品。
也就在我很忙碌的時候,報社農商部的記者陳青提醒我,中央有精神要恢復大學的高考制度了,你要報嗎?我也注意到了,社會已經有種種傳言,說高考制度要恢復了。但是,我有點猶豫,壓抑了數年,終於有了出頭的時候,用現在的話說是向文壇邁進了一步,就此放棄有點遺憾。考還是不考?我有些猶豫。終於,在1977年的十月十八日,我決定參加高考。
發表於《作品》首頁的小說
日記:1977/10.18 星期二 晴
經過再三權衡反覆思索,決定報考大學。
今日是10月18日,估計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即到考試,這個月停寫日記,停學日語,全力複習。
《山》決定不改了。其餘的知識小品,科幻小說之類不寫了!
犧牲一個月的時間,干!
原則是帶薪即去,不帶薪不去。
1977年10月21日,各大媒體公布恢復高考的消息。我的日記記錄比社會公布的新聞提早了三天。
大學一年級吳為章老師寫作課作業
我在周六把罈子文章發給了仇智傑,她給我更正文章言及廣州日報老記者「姚北全」而不是「姚北泉」,還對當年我的小說《啊,忠魂》沒有及時出版愧疚不已。我們議論過,如果我遲緩一下高考複習,如果我抓緊時間把小說修改完畢發表出去,會不會引發當時文壇的轟動呢?由此,我的人生道路也會發生巨大的變化吧?
正如社會歷史沒有如果一樣,個人命運也是沒有如果的。
黃升民簡介
黃升民,廣告學教授、博士生導師,中國傳媒大學資深教授,中國廣告博物館館長。任中國廣告協會學術委員會委員、國家廣播電影電視總局部級社科研究項目評審委員會委員、北京哲學社科基地首席專家、深圳市鵬城學者、中國人民大學新聞與社會發展研究中心傳媒經濟研究所指導委員會專家、《媒介》雜誌總編輯等。1989年2月畢業於日本一橋大學研究生院,獲社會學碩士學位。1990年底回國,在北京廣播學院任教至今。曾任國務院新聞傳播學科評議組成員、中國人民大學新聞與社會發展研究中心傳媒經濟研究所指導委員會專家、中國廣告教育研究會副會長、2002-2014年擔任中國傳媒大學廣告學院院長。
文章/黃升民
編輯/鄧天奇
審核/黃愛武
TAG:中傳廣告博物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