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整容上癮的人，後來怎麼樣了
小劉拿三年前的照片給我看。頭髮紮成馬尾，方方平平的腦門直白坦率地暴露在前，雜亂的眉毛和獃滯的眼神，怎麼想都不會和美女二字沾邊。
「那是我證件照，一點都每動。」
小劉的語氣有些輕鬆，笑起來時，眼皮上的鴻溝又深了些。不過她很快又恢復到不波不驚的表情，每一個不加管理的反射性動作，都會讓她的臉發僵不自然，像從冷藏室里拿出的白花花的凍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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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小劉，第一次動的是哪個部位。
「眼皮。雙眼皮。我以前是眯眯眼，眼尾還往上吊，更悲催的是，還是腫泡眼。那些男生說，我是被胖揍一頓後的狐狸，也有的說，我是眼角被人拉起的金魚。」
小劉想往自己眼睛上比劃比劃當時的樣子，但顧及到剛剛做完填充的臉，雙手抬起後又放下了。
「後來開完雙眼皮，總覺得哪裡不對。正巧流行那種，韓式小翹鼻，我就去弄了。一開始我只想弄鼻尖，因為我的鼻子不算很低。」
小劉的話語中，隱隱溢出僅有的驕傲自豪感。
「但是醫生說，我的鼻背不行，又說那裡，又說這裡。給我臉上量，還做了效果圖。」
然後呢？我有些迫切地追問。
「然後，我做了一個鼻綜合。給我鼻根也填了假體。」
我看著小劉直戳腦門的山根，有些不禮貌地出神。
「動了鼻子以後，眼睛又不對了，感覺鼻子搶了眼睛的風頭。」小劉覺得，眼睛才是美女身上的閃耀點。
「然後又開了眼角，打了卧蠶，嗯……還有外眼角，叫做眼瞼下至，但是沒做好，眼睛留白太多了，我準備著去韓國做修復。」小劉呵呵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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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絡了些，小劉已經不需要我提問，自顧自地全盤脫出。
「後來還填了下巴。正面還行，側面看，就像那個，月亮臉。於是醫生讓我墊鼻基底。鼻基底就是，鼻子旁邊周圍的一圈。墊完以後那幾天，還沒消腫，我像個雷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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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鼻子墊得太高，面部就顯得弱下去。我最近又做了填充。我覺得自己下頜角太大， 想削掉，你覺得要不要削？」
我不置可否，慌忙把話題引到另外一邊。
那你手術挺成功吧？我看你挺滿意的。
小劉朝我搖頭。
「鼻子做過修復。之前去海邊，一個浪打過來，鼻子都歪了。後來把假體取出來，用了自己的肋骨填。」
小劉說，在她的胸部下方的位置，有一個小刀疤。肋骨就是從那裡取出來的。
那父母對你的做法是什麼態度呢？周圍人說你變好看了嗎？
「父母一開始當然反對啦。老古董都是那一套，什麼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過是我自己掙的錢，他們管不著。周圍人起碼沒再說我丑了。」
小劉是92年的姑娘，之前在企業上班，現下辭職，開了美容工作室。
我問，你現在改變了許多，一定有很多男孩子追求吧。小劉甜蜜地笑。我附和道，你男朋友一定對你很好。
此刻小劉的笑容有些僵硬。
春夏交換易感冒，小劉打了個噴嚏，捂住鼻子對我尷尬地笑。她抽出一張紙巾，拿起鏡子，小心翼翼地，如擦古董一樣謹慎地照顧自己的鼻子。
我覺得好玩，畢竟擦鼻涕還需要鏡子，還需要那麼小心的，是第一次見。
訪問差不多結束，小劉坐在地毯上和我聊天。又轉回到整容的話題，她拿起三年前的證件照說：「一開始，我就想割個雙眼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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