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劇總是緣於自導自演

悲劇總是緣於自導自演

——讀《劉謹》所想到的

——逍遙客

1

劉謹被凌遲，剮了三千三百五十七刀，前後竟三天！他最有應得，但也頗為悲涼。其實，悲涼的不是他的人生，而是他的自導自演，真是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2

然而，凡事總有因。劉謹原名談謹，其父因堅守自己的蘋果，偶然間被被宦官王岳、范亨所殺，母也殉節。剩下孤零零的他，其人生完全被變了形，在幼小的心靈中，就只剩下一個詞——仇恨，即便是亡命天崖，他也時刻忘不了復仇。後來的饑寒交迫與窮途末路中，他想到過死，但又沒能死掉，反而順著自己的暗示，追至東宮。人生真是一本戲，他的故事確實是完全按照劇本演出。仗著年輕才俊，意外地得到朋友之妻何婉，但愛沒能阻止他復仇，他毅然自宮。並通過計謀，巧遇了太子，幸運地進入閹監之列，但不幸運的是又被別人擠了出來，被迫流落街頭。也許命運註定他應該是太監，因而又被大太監劉凱收留，改姓了劉，重回禁宮，至此便註定了有一場血雨腥風。通過劉凱、劉凱的老友大太監懷恩的幫助，他機關算盡，也九死一生，從一個陪太子下棋、逗太子高興的小太監，成長為一個呼風喚雨、權傾朝野的宦官，以及以後的「鐵掌公公」，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於是，他復仇，他顯擺，他妒忌，他淫威，他放肆，他猖狂，他花樣翻新，他明火執仗，他手段殘忍，他肆無忌憚：排斥異己、責罰米俸、庭仗反骨、貶謫官員、殺害忠良、滅絕人性！一個好好的朝廷，被他弄得烏煙瘴氣。於是，東廠多了，西廠多了，內廠多了，但明朝無主了，忠臣避歸了，官衙無人了，朝廷無言了，社會倒退了,一個若大的國家機器像得了癌症一樣，無聲無息地倒轉著。而劉謹卻更快活了、更霸氣了、更呼風喚雨了，他改法令、增稅費、拓財源、開礦廠、殺人越貨、搶奪財富，無所不為，攪亂了整個江湖，他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日子，越過越滋潤，越過越逍遙，他自己就像一個氣球，自我鼓脹得越來越大，飄得越來越高。就是苦了一朝官員，一國百姓！但是，劇本總有個結果的。然而，這個劇情居然發展得讓人匪夷所思：劉謹與張永兩太監為女色所迷，居然為了一個女人——何婉——爭風吃醋，近而誘發了太監大戰。結果，劉謹這個氣球爆炸了，被武宗奪了權，貶了官。然而，劉謹不死何人可安？故而陰毒的人計出，張永便把自己包括從宮中偷來的財寶、社會上買來的皇袍、兵甲、妖書等，悉數「送」與劉謹，並慫恿武帝親自查抄劉家，見如此財富與皇袍兵甲，果然武宗大怒，認定劉謹確實要「造反」，不容置疑地判決了劉謹——凌遲！估計劉謹至死也沒想到，這凌尺之刑還來之不易。於是，劉謹悲劇了。

3

讀罷還真讓人感嘆：這人生呀，就是一遊戲；這歷史呀，就是一玩笑！劉謹的遊戲就在明弘治與正德交替之間的後台上上演，華麗而短暫，沒有人們所說的那麼多輝煌意義，他的整個劇本就是復仇，沒有了敵人，便迷失了方向，收穫了惡果與悲慘的結局。明朝的歷史，就被諸如劉謹之類的私慾挾持著，佔據了主角，因而拚接起來的明朝歷史就像百衲衣一樣，千瘡百孔，醜陋得自己都不忍看，荒唐得滑天下之大稽，關鍵是它就要明火執杖地滑天下之大稽！因而，美麗的歷史這位美女，被完全剝掉了外衣，露出了丑得無法形容的軀體與心靈，讓人作嘔不已。

歷史的本身是公正的。劉謹被凌遲了，自導自演自己的悲劇，受到歷史的公正判決，落幕了，散場了。然而，誰也不能保證，那些不公者悉數受到了歷史的公正判決，如果都放在歷史公正的鏡子下，估計「歷史」也是一場悲劇，它也在自導自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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