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慧時代」的倫理學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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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智慧是人類創造的產物，它應該永遠是人類文明發展和人類幸福的工具，沒有任何理由讓一個工具去損傷甚至毀滅目的本身。

我們正在快速地走進「人工智慧時代」。我們已經可以看到特斯拉工廠和富士康工廠中繁忙的精密製造機器人，在美國矽谷街上行駛的谷歌無人駕駛汽車，阿法狗對人類一流圍棋選手的橫掃，以及Nature等頂級雜誌連續關於運用人工智慧超過醫生對疾病診斷準確性的報道。只要建立了有效樣板，高科技的發展已經能夠使技術的傳播獲得指數性的增長。

我們從對網路和智能手機擴展過程的理解、根據人工智慧具有極大提高生產效率的優點，就可以預測到人工智慧產品在各個領域的發展和蔓延也將是爆炸性的、難以阻擋的，而這意味著人工智慧對人類工作的取代也將是不可避免的、很可能是爆炸性的。斯坦福大學一位教授的預測是：48%的美國的工作可能被人工智慧取代，而70%的中國的工作可能被人工智慧取代。這些幾乎不可思議的變化都很可能在30年內發生，而這就需要我們立即開始準備應對人工智慧的挑戰和威脅。

與此同時，大數據科學和技術的快速發展，竟使大數據在哲學上獲得了極高的位置。有一個新興的哲學理論叫做「Dataism」（「數據主義」），可能成為「人工智慧時代」重要的哲學理論。

以色列教授尤瓦爾·赫拉利在他風靡不少國家的著作《未來簡史》的結尾寫到：「以下三個關鍵的問題，我希望你在讀完這本書的很久以後還深深地印在你的腦海里：1）生物體真的只是演算法，而生命真的只是一個數據處理的過程？2）什麼是更有價值的，是智力還是意識？3）如果沒有意識而又有很高智力的演算法了解我們比我們自己更多，這將對社會、政治和日常生活意味著什麼？」

「人工智慧時代」的最大特徵是「人工智慧」及與其緊密相關的大數據科學和技術的快速發展。可以說「人工智慧」和大數據科學的發展是在相對論和量子力學之後，科學技術發展對人類的思想、經濟和生活最有顛覆性的事件，其將產生一系列極其深刻嚴峻的哲學、倫理學問題。

可以說，儘快全面深入地開展對「人工智慧時代」倫理學的研究，已是時代對哲學最大的挑戰和呼喚，已經具有了極大的緊迫性和重要性。這種呼喚使我按捺不住內心的希望，一定要寫一些東西來回應這種挑戰。我覺得如果我不能夠堅決有效地擊潰這些挑戰，我的哲學理論就的確只是笑話了。

在世界圍棋第一人柯潔發誓要為打敗阿法狗而拚命的時候，我在這裡計劃在哲學上和「人工智慧」進行一場不留情面的「戰爭」，並決心一定要從本質上擊潰「人工智慧」。我以為「人工智慧時代」的倫理學將主要回答以下關鍵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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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哲學上說，人類和「人工智慧」的相互關係和地位是什麼？

我對這個深刻的問題做出以下三方面的回答：

1）人工智慧是人類創造的，是人類文明積累而獲得的輝煌成果。所以在哲學上，「人類是人工智慧的創造者」這個結論是毋庸置疑的。同樣，相信人類應該永遠是人工智慧的主人。

2）人工智慧的主要能力是邏輯思維能力和記憶能力，而這些能力絕對不是人類精神的全部。人類精神中除了邏輯思維和記憶能力，還有情感、意志、想像力、創造力等。我們可以相信，這些精神能力的重要性是絕對不亞於邏輯思維能力和記憶力的。而人類對這些精神能力的本質和機制了解極少，所以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人工智慧是不可能真正模擬這些人類精神的。

所以說，即使人工智慧在邏輯思維和記憶能力方面超過了人類，我們也絕對不能武斷做出「人工智慧已超過了人類」這個結論的。

3）「人工智慧」可以獲得人類一樣的地位和「人權」么？當然不可以。從本質上說，「人工智慧」就是更加精緻高端的計算機。我們當然應該愛護計算機，但在倫理學上我們又有什麼理由給予一個計算機「人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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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倫理學角度，如何看待人工智慧將很快地取代人類的工作？

可以預見的人工智慧對人類最可怕的威脅是：很多領域的大量工作會被由人工智慧完成，而這將對人類的生存空間造成極其危險的擠壓。如何面對和處理失業人群將快速增加這一問題，將會決定人類社會的生死存亡。

一個關鍵的倫理學問題是：放任人工智慧取代人類的工作是否符合倫理？可以明確，只要社會不具有足夠能力創造足夠的新工作提供給由於人工智慧而失業的人們、而社會也不擁有足夠的財富贍養由於人工智慧而失業的人們，人類社會將難以存活下去。

人類文明的發展和人類的幸福是人類倫理學的基礎。而這一倫理在「人工智慧時代」需要改變么？在「人工智慧時代」，人類文明的發展和人類的幸福仍然是人類倫理學的基礎、是判定是否道德的核心基礎。

人工智慧是人類創造的產物，它應該永遠是人類文明發展和人類幸福的工具，沒有任何理由讓一個工具去損傷甚至毀滅目的本身。如果人類未來不得不執行「火星逃亡計劃」的話，就說明人類愚蠢到了應該失去一切的程度了。

為了克服這個很可能發展的危機，未來社會需要通過組合以下三個戰略開始行動：1）創造足夠的新工作提供給由於人工智慧而失業的人們；2）通過高科技的發展，使社會擁有足夠的財富贍養由於人工智慧而失業的人們；3）全球協同性地控制人工智慧對人類工作的取代。可以預計，這三個戰略的完成都是極其困難的，而這又是人類社會在未來幾十年內必須完成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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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對待人工智慧對於人類在安全上的威脅？

無論如何，只要防止人工智慧接觸核武器，人工智慧對人類在安全上的威脅只是小範圍的、要比核武器小很多。但「超人工智慧」對人身安全的威脅是真實存在的。所以，在設計具有「超人工智慧」的機器人時必須將安全性放在首要的位置。人類當然也要發展各種制服機器人的方法。在機器人不具有真正「人權」的時候，我們不認為制服機器人是一個太困難的問題。

可以預計，以後的公安局、警察局會有「人工智慧犯罪」的專業分隊，也會有不少涉及人工智慧的法律訴訟，而法學院會有「人工智慧犯罪法」這一專業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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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智慧會使人更懶惰、更迷醉於高科技的迷幻效應、更和現實生活脫離么？

一定會有很多人由於「人工智慧」而更懶惰、更迷醉於高科技的迷幻效應、更和現實生活脫離。對於人類文明，這是悲劇、這是人類的一種沉淪。人類社會為了持續發展，必須建立起這樣的文化和環境，使人們了解到高科技永遠只是人類文明和幸福的手段，要防止高科技成為麻醉和壟斷人類生活的麻醉劑和魔鬼。

作者簡介：

殷衛海，上海交通大學生物醫學工程學院特聘教授、Med-X研究院副院長、中國城市治理研究院研究員。

作者丨殷衛海

轉自丨北科智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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