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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士銓(1725—1784) 字心餘、苕生，號藏園，又號清容居士，晚號定甫。漢族，江西鉛山縣人，清代詩人、戲曲家。

（網路配圖）

乾隆二十二年（1757）進士，官翰林院編修。乾隆二十九年（1764）辭官後主持蕺山、崇文、安定三書院講席。乾隆稱蔣士銓與彭元瑞為「江右兩名士」。蔣士銓與袁枚、趙翼並稱為「乾隆三大家」。

蔣士銓所著《忠雅堂詩集》存詩二千五百六十九首，存於稿本的未刊詩達數千首，其戲曲創作存《紅雪樓九種曲》等四十九種。

（部分史料根據趙爾巽《清史稿》及大庾嶺的民間傳說）

迂腐嘆

乾隆四十七年（公元1782年）中秋，身兼揚州定安書院、杭州崇文書院、紹興蕺山書院三院山長兼講席，共六個職位的江右名士蔣士銓，受南安府大余縣知縣兼大余縣道源書院山長餘光璧的邀約，前來南安府儒生講解儒家典籍。

講學之餘，年已五十七歲的蔣士銓由余光璧陪同，遊歷了大余境內的梅關、丫山、帽子峰、天華山、油羅口諸多名勝。

那一次，博學多才的餘光璧帶著蔣士銓登臨了西華山，在鴨子堖峒上，餘光璧忍不住向蔣士銓討要下聯，說道：

「蔣老先生蔣山長，我們游北門河、西華山，我想到一幀上聯。卻不料，我冥思苦想而對答不出下聯，真乃羞愧得很，不知蔣先生願意不願意指點一番？」

蔣士銓聽出了餘光璧知縣話中有音，知道他要考考自己。蔣士銓很是沉思了片刻，才謙虛而有禮貌地說：「你的上聯是什麼？我試對一下，如有不妥之處，還請知縣大人好好地指教指教！」

（配圖：老柴篼作品）

他們在鴨子堖峒上的松蔭下大石旁坐下後，餘光璧聽了蔣士銓的話顯得十分高興，因此才捻須晃腦地出上聯說：「我出對的上聯是『北門河小流水，潺湲南安府』。我謹慎地邀請蔣老先生對出下聯！」

蔣士銓沉吟片刻，猛一抬頭，就遙望西華山下的南安府城和南安府城前方的東山都充滿著一片片綠蔭，脫口而出：「好了！有了，『西華山巨走勢，蜿蜒東山嶺』。不才我對的這個下聯是否妥當？請知縣大人餘光璧先生雅正！」

餘光璧聽聞蔣士銓對出的下聯，翹首俯視南安城和東山嶺，又捻須晃腦重念了幾遍蔣士銓對的下聯，驚嘆不已，連連說：「哈哈，果然名不虛傳，真江右第一才子！」

中秋節的翌日，蔣士銓在餘光璧知縣的陪同下，親臨帽子峰，住在小萌里。剛剛在小萌里住宿下，當地老表賴正寧就告訴蔣士銓、餘光璧，說道：「兩位官長，我們小萌里的風浪涼亭常常鬧鬼，希望你們到了晚上，還是不要出去為妙。」

蔣士銓一向是不相信神鬼的。八月十六那天是大晴天，蔣士銓交代好餘光璧後，獨自去風浪涼亭看看，想鬧個究竟。他在亭內坐了很久，卻也發現那亭子里毫無怪異的現象。

仲秋的太陽快要下山了，蔣士銓準備出亭回借宿的老表賴正寧家。恰恰在這時，從帽子峰走下一群頭戴紅花、系綠穿紅、花枝招展的採茶姑娘。

蔣士銓急忙走出風浪涼亭，想請採茶村姑進亭歇息，也想要向她們打聽附近那鬧鬼的事。

採茶的村姑們見風浪涼亭內突然走出一個人，見又是秀才打扮，都嚇呆了，以為真的見了活鬼。她們都驚呆了。

過了很久，還是有一位大膽的村姑問蔣士銓，道：「你，你究竟是活人還是死鬼？」

蔣士銓笑著說：「看你們的眼神，可是死眼睛！我明明是個活人，怎麼會是死鬼呢？」

採茶路過的村姑們聽說是活人，都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放心了。

蔣士銓簡要地說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接著又說：「我就是想知道風浪涼亭鬧鬼，究竟是個什麼鬼，請你們跟我聊聊吧。」

那位大膽村姑這才將事件出現的緣由講了出來，她說：「不久前，有三個秀才在這座風浪涼亭子里高談闊論，喝酒奏樂，吟詩作對。

「很是碰巧，一個打魚草的經過這裡，以為秀才們是講故事，也走進亭子去聽。一個胖秀才不高興地說：『你坐在這裡幹什麼？我們吟詩作對，你又不懂，快去打草，好好養你的魚吧！』

「那個打魚草的人聽了胖秀才的話十分生氣，想都不想，就徑直說道：『我不會寫詩，但會出對子。我有一個對子，如果你們對得上，願送鮮魚三百斤，要是對不出來，你們也不要假裝什麼斯文，還是跟我去學打草養魚吧！』

「三個秀才一聽這話，忍不住嘲笑起來。胖秀才搶著說：『你就出對吧，我就是死了也要對起來。』

「那位打魚草的立刻就隨口說道：『「帽子峰下青草魚吃青草」，你們來對下聯吧！』

「三個秀才一聽，一個捋了捋花白的鬍鬚，一個直皺起打褶的雙眉，胖秀才幹瞪著兩隻牛牯眼那般大的眼睛，個個很快就額頭冒汗。又過了很久很久，三個人都對不上來。打魚草的挑起青草說：『我要回家養魚了，你們慢慢去對吧！』

「可憐見，那胖秀才回到家裡，日夜不停地念那一句『帽子峰下青草魚吃青草』，真真是坐立不安，飲食無味。日子久了，胖秀才久憂鬱成疾，病入膏肓。

「那胖秀才臨死時告訴家裡的人說：『我死後，要把棺材停放在家裡，等有人對上那個對子才安葬。』

「哦，自從那個胖秀才死後，每天傍晚，這風浪涼亭里就傳來聲音，好像是隱隱有人在念：『帽子峰下青草魚吃青草……』。附近的人們都說，那是胖秀才的冤魂在作祟。蔣大人先生，你說是？」

（配圖：劉照志作品）

蔣士銓聽完這個稀奇的段子，才知道是怎麼回事，連忙笑著說：「我始終是不相信什麼鬼神不鬼神的！可憐的是哪位秀才太迂腐了。啊，時間不早了，都回去吧！你們住在哪個村莊？」

村姑們用手指指小萌里嶺下對面的另一座小村子，回答道：「哦，我們就住在前面不遠的紅花村。」

蔣士銓聽到「紅花村」三個字，又看看站在跟前的那幾個戴紅系綠的採茶村姑，一下子就驚喜地叫道：「妙，絕妙！那個對子的下聯有了，你們聽好了你，那就是：『帽子峰下青草魚吃青草，小萌裡頭紅花女戴紅花。』這樣對，好嗎？」

那幾個村姑雖然沒有文化知識，但是開動腦筋仔細一想，卻也發現蔣士銓已經把她們寫進對子里去了，又對得很好。

她們一個個都顯得十分高興，連連點頭讚許道：「蔣先生你真不愧是山長，對得好，無懈可擊！」

蔣士銓誠懇地對村姑們說：「我該謝謝你們才對！是你們幫我對起來的，謝謝你們！」

緊接著，村姑們都圍擁著蔣士銓，眾人一起來到小萌里，將蔣士銓對的對子說給打青草的農夫聽。眾人一致認為蔣士銓對得很嚴謹，也就好生地要求胖秀才家人把胖秀才給安葬了。

當天，人靜夜深，蔣士銓深情地對餘光璧知縣說道：「唉，人生一輩子，何苦為一副下聯而殞命！秀才這麼做，很迂腐，很迂腐，很不值！」

作者：黃藹北

地址：廣東省廣州市增城區增城中學高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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