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攝氏度的春天
三月二十九日
17攝氏度
春
天氣晴
如果不是和南方的春天相遇過，我大概永遠也無法理解為什麼四季如春是個讓人無限神往和羨慕的詞語。
北方對於春天的定義大多遵從老祖宗有關二十四節氣的定義，立春那天起，春天就來了。然後是漫漫長的春節，到處還都是冰雪，見不到任何和鳥語花香有關的景色。
我對於北方春天的記憶除了冷還是冷，帶著泥濘的懶洋洋的街道和街道兩旁遲遲不肯開出的新綠和電熱毯、厚重的棉被棉衣和被包裹成球的我。
這些如果都還在，即使過幾個立春，依然無法說服我春天來了，雖然我不懂節氣，老是聽大人們說，老祖宗的東西真的有道理，一步一步都不差。而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穿著厚厚的棉衣一邊跟著他們吃春卷一邊憤憤不平於遲遲不肯走高的溫度。
當某天，媽媽收起了我的棉服和一切厚重的保暖設備時，我才雀躍的覺得冬天總算是走了，伴隨著冰雪消融的聲音。
你們有沒有聽過雪融化的聲音，如果那時候，你恰好能走進一片老城區，那些早已消融的雪會在老樓房每個窗檯延伸出來的鐵皮上，留下最後一點驚天動地的東西。所有的鐵皮會不知疲倦大張旗鼓的唱上兩天兩夜，比冰雹的聲音輕盈，比雨水的聲音厚重，比新年四處不停的鞭炮聲清冽悅耳。
那個時候，白噪音尚未大行其道，我就可以依靠它們來做兩夜的好夢。
後來，某個夏天我離開我生活了18年的小城來到南方，火樹銀花，明燦燦的裝點著散發著熱氣的街道，我同以往一樣，一直等著冬天樹木乾枯，也等著新一個春季花海再一次的繁盛，可是，那些矮灌木卻在深冬時節接二連三的開出花來，血一樣的紅色，盛放在1攝氏度的冷空氣里，固執卻熱烈。
如果可以，我很想將北方初春時節消融的冰雪送進你的夢裡；、
或是南方落滿一地的楓葉和盛放在枝頭的夾竹桃花瓣，我希望它們繁盛的開在你路過的某個街道旁；
也希望你可以感受到，我路過的某個海岸，帶著海腥味的浪花划過指尖時的清冽和遼闊；
但是，我還是最想將17攝氏度的空氣交給你，它彷彿擁有神奇的魔力，可以囊括這個世界最溫暖和美好的景象。
如此，便是將所有的好夢和和暖放進你的生活里。
17攝氏度下，總是有一種相同的味道。它經年累月的瀰漫於城市的上空，等待著某個時刻隨著陽光的越發熱烈而突然發酵。
那些空氣里熟悉的味道化成一道道逆光襲來的剪影——
似乎是孩提時代散落一地的玻璃彈珠；
或者是高中時代，緊張卻能夠忙裡偷閒的一節體活課；
再或者是大學時代無數個逃離課堂等待外賣的慵懶下午；
又或許，那是年累月沉澱下來的鳥語花香。
北方的冰雪開始消融，南方開始了梅雨時節；
南方的花簇擁在大片的春季氣息里，北方的新綠開始著手接替一整個冬季蒼茫的白色。
曾經的熟悉的味道在某個不經意的剎那瞬息帶著微小而瑣碎的細節和記憶，席捲當下。
我突然不知道未來到底會延伸到哪裡，整個世界的時間和空間彷彿都在那個時刻開始重合。
曾經步履瞞珊的小小少年和現在已經擁有了光鮮冷硬的盔甲的長大成人的我，他們在這時站成一排，在模糊的光影里不斷重合，又不斷分裂。
他還蹲在樓下的沙堆旁等著媽媽第5次喊著回家吃飯的聲音；
或者依然在某節被數學老師搶來的課堂上偷偷打牌；
又或者一邊抄作業一邊躲在教室的最後一排和舍友們研究等下去吃什麼；
我想，這大概是17攝氏度下的魔力。
世界變得不再那麼糟糕，像是量子力學中的平行多宇宙理論，在交叉的小徑花園裡，總會有一條道路讓人們在生命中的每一個節點都得到幸福，在那條幸福的道路上，有且僅有一個你在行走。
這是多麼令人欣慰的事情，在17度的陽光明媚的春天裡，某個我在經歷了無數刻骨銘心的選擇後，總算是選對了路，在茫茫恆河沙數的宇宙里，終身幸福的生活。
END
阿姆斯特丹街頭無人約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