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紙傳承人：指尖上剪出的甘肅故事

六十六年前，江蘇揚州，一個十歲的小男孩被父親精湛的剪紙技藝折服，這促使他將剪紙這一流傳千年的民間傳統藝術當作終身事業；六十六年後，甘肅蘭州，一名七十六歲的老人不僅將剪紙技藝傳授給徒弟，而且七年來免費為學生傳授剪紙技藝。從孩童到耄耋老人，剪刀下無數繁複細小的花紋搖身一變，成為生動傳神的造型躍然紙上。他就是蘭州市非物質文化遺產剪紙傳承人、甘肅省工藝美術大師、民間工藝美術家葉長友。

1 民間工藝美術家七年公益為小學生授課

3月26日下午，七里河區蘭工坪小學上課鈴聲響起，76歲的葉長友走上講台。

「上一節課布置的剪紙作品完成的同學請舉手！」

「一、二、三，只有3名同學完成，其他沒完成的同學要提出批評。今天咱們要剪一個『啄木鳥』，看誰剪得最好，完成得好的給予獎勵！」

葉長友拿起坐在前排的楊佳斐同學的剪紙作品——「快樂的小鳥」評價說：「非常漂亮！不過，以後剪的時候要更仔細、更認真，不要在剪刀剪過的紙上留有毛刺！」……

這一刻，是葉長友最欣慰的時候。

在葉長友的日常生活中，「和孩子們在一起」是他最開心的時間。每個星期四下午和星期一下午，他都會準時出現在健康路小學和蘭工坪小學的剪紙課堂上，免費為孩子們傳授剪紙技藝，讓非遺文化在校園落地生根，發芽成長。

「我的精力有限，現在只教這兩所學校的剪紙課，七里河區其它8所小學的剪紙課由我的徒弟去上。讓我高興的是，孩子們學剪紙的時間不長，但沒想到他們學得這麼快，剪得這麼好！」

「去年秋季開學後，學校成立了剪紙藝術班，由於要使用剪刀，考慮到安全，學校只允許四至六年級的學生報名參加剪紙藝術班，孩子們對此很感興趣，這個班現在有20人。通過剪紙班讓剪紙文化走進校園，讓孩子們從小播下知曉剪紙、傳承非遺文化這顆種子，長大後會發芽的。」蘭工坪小學老師彭清玉說。

從2011年起，葉長友的公益傳承教學之路從未間斷，7年來擔任蘭州市部分中小學剪紙藝術教學的葉長友，如今已有200多名學生，其中有一些跟隨他從小學學到了初中。

2 將剪紙藝術當成生命一部分的人

今年76歲的葉長友，在剪紙藝術圈裡摸爬滾打了66年，一張紙在他的手裡很快就能變成一個個生動的造型，許許多多的人物、動物形象隨他手中飛舞的剪刀變得栩栩如生。這個年紀的葉長友依然閑不下來，帶徒弟、教學生、受邀講課、接待來訪者……整天忙得不亦樂乎。

是什麼讓他走上剪紙藝術這條道路？葉長友說，他1942年3月出生於江蘇揚州，父親葉坤崗是當地著名的民間剪紙藝人，兩三剪子，一個個有小花、小草、小鳥圖案的剪紙作品就出來了，很精美。從小耳濡目染，激發了他對剪紙藝術的濃厚興趣。那時，10歲的葉長友幾乎每天都能看到，好幾個阿婆聚在一起，手拿白紙和剪刀，一會兒剪個小梅花，一會兒剪個小菊花，花上還有小鳥，有時候他雙手托著下巴坐在阿婆身邊一看就是好幾個小時。此後，他自己也學著剪了一些貼在家裡的牆上，親戚們看後都誇獎：「這孩子手太巧了！」一顆靈動的童心在大運河畔的藝術世界裡插上了飛揚的翅膀，展望著一片未來的天空。

「真正促使我將剪紙這種民間藝術當作終身事業、甚至當成生命中的一部分的人，是我的父親。在父親的言傳身教和歲月的洗禮中，讓我的剪紙技藝更加嫻熟，這為以後的剪紙藝術生涯打下了堅實的基礎。」葉長友說。

長大後的葉長友在甘肅開始了他的軍旅生涯，火熱的部隊生活更激發了他對剪紙藝術的創作和追求熱情。1968年轉業到蘭石廠子弟小學擔任美術老師，教書育人的同時，他的剪紙藝術之路不斷延伸，剪紙作品《甘肅彩陶》系列、《敦煌舞伎》系列先後在「全國聯誼剪紙展」中獲得金銀獎，多幅作品入選《中國剪紙選集》、《中國剪紙藝術研究》等書籍，1994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授予「民間工藝美術家」稱號。

3 葉長友和他的剪紙"博物館"

城關區黃河北岸蘭州金城關文化風情園，有一間葉長友剪紙工作室。面積不大的室內，桌子上擺的，牆上掛的，各種鱗次櫛比的剪紙讓人目不暇接。活潑靈動的生肖、極具古典韻味的飛天、惟妙惟肖的《紅樓夢》金陵十二釵……每一件作品都讓人賞心悅目。

葉長友拿出了一張大紅紙邊疊邊說：「三剪刀就可以剪出一個雙喜來。」話音剛落，剪刀在紙上剪了三下，一個大紅雙喜字就展現在大家的眼前。

「剪紙最重要的是創意和想法。」說話間，一個「春」字又在葉長友的裁剪下躍然紙上。

「這輩子有多少剪紙作品我自己都不清楚，我的剪紙就像是孩子，個個都很滿意，件件都很喜歡，挑不出來哪個『最滿意』。」葉長友說。

不過，葉長友向記者介紹《蘭州古八景》和《敦煌舞伎》時侃侃而談，嗓音分貝也明顯提高。《蘭州古八景》這幅作品創作歷時半年，每幅高62厘米，寬40厘米，經過查閱歷史資料，以甘肅省圖書館所藏何海樓國畫《蘭州八景》為依據，真實再現了蘭州古八景(「五泉飛瀑」、「蘭山煙雨」、「白塔層巒」、「梨苑花光」、「河樓遠眺」、「古剎晨鐘」、「虹橋春漲」、「蓮池月夜」)，每一幅中都有動物，惟妙惟肖；每一幅中的太陽或月亮各有姿態，老蘭州的韻味在《蘭州古八景》剪紙中展現得一覽無餘。

敦煌壁畫也是葉長友通過剪紙展示甘肅的主要內容之一，利用剪紙藝術獨特的表現手法，以寫實風格製作的《敦煌舞伎》保留了南方剪紙對構圖、繪畫的細緻要求，甚至細緻到了髮型的式樣、裙擺的褶皺。其流暢線條，極具動感的神態，讓觀者切實地感受到敦煌文化的博大精深。

這間工作室不僅是一個展覽剪紙作品的場所，同時還承擔著接待來訪的遊客、剪紙愛好者參觀並為他們講解的任務。這裡擺放的各種風格的剪紙作品，有的小到巴掌見方，有的大到1米高；既有成為收藏品的「大件」作品，也有豐富多彩的「小件」剪紙，一間小小的工作室，成了葉長友宣傳剪紙藝術的平台，他也在孜孜不倦地利用這個平台來弘揚和傳承剪紙這門藝術。

在葉長友看來，「傳承」是民間藝術發展最為重要的環節，也對剪紙傳承有著自己「固執」的堅持：「傳承就要從小播下種子，讓非遺文化植入童心，讓校園成為非遺文化的培植之地，孩子們長大了才能更好地傳承這門藝術，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收穫。」

「我喜歡孩子們，也喜歡和孩子們在一起，更喜歡將剪紙藝術傳授給孩子們。之所以喜歡和孩子們在一起，是因為只有和孩子們在一起就會感到我還不老，還有精力將剪紙藝術繼續傳承和發揚下去。」

文/圖 蘭州晨報/掌上蘭州記者武永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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