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不見,相見如斯
我念想著一個不切時代的江湖。
都說江湖亂中美,義薄雲天,君子之交,山遠水長,再會無期。
我有一顆詩化的心,卻沒有作詩的能力,也不能自主地活出詩意畫境,只好假裝讀得懂人生這首詩。出乎意料的感言只是無意中的發現:文字原來可以這樣組織成語句,還有別開生面的貼心寓味。
事實上,我是有很嚴重的強迫症,深怕遺忘,念舊,更念亘古之舊。想將自己一生完整地鋪在紙面上,或留念,或滿足宏世心。
在某公司面試,面試官介紹得有些專業,我虛心受教的時候,他見我神情凝重,就說,希望你不要多想,我跟你說的都是事實,實話實說聽起來有些殘酷......我差點就笑了,又無奈憋住。其實我沒有聽出任何超出我預想的殘酷,大概是我認真時的樣子顯得沮喪。骨子裡有掩不住的孤傲和自負,乾脆不強顏微樂。
我一直以為是我表達能力不夠好,又從某一刻開始不再這麼覺得,只以為是自己反射弧過長以及不夠自信而已。我自得於以旁角去指點他人時的有條不紊與其若有所得,也無奈與身置其中時沖昏頭腦的語無倫次。我性子又慢又急,只是需要多一點時間,哪怕是多幾秒鐘,我才能組織好一段令至少自己心悅誠服的說辭。
說起為什麼而活。我想到為家人,為志向,為本心,為貢獻,為所有經歷的命中注定......被迫出生了,而不得不好好走這一遭。那究竟怎麼走才算好好走過?
當我處處考慮別人的心情感受謹言慎行亦步亦趨時有人告訴我,「你完全沒必要為別人考慮那麼多,這個世界是大家的你的人生是自己的,人心沒有你想像的那麼脆弱,倒是過於敏感的你自己更容易受傷。」很是感動,於是我開始嘗試往腦子裡添一些神經大條、絕情。
有一天我無聊向萬能的朋友圈發了一條小廣告,於是其中有個人來指責我,「要是你真的得到了什麼,換出去的也是別人對你的情義,你拿自己的人脈去幫別人做嫁衣真的值得嗎?那麼久沒聯繫的人,你發一次消息卻是一條廣告,這讓喜歡你的人多難受啊?! 」這個問題問得很到位,再一次一巴掌把我徹徹底底地甩得昏頭轉向。真的有這麼嚴重嗎?我好像真的錯了。
「看起來的確不值,我也考慮了好久要不要發,但我並不認為大部分人心有那麼脆弱。現實社會多的是泛泛之交,如果對方回復了,可以當做一個引子,我們稍微聊聊彼此近況,如果沒回也不一定是無情義,也許是真的不熟或有意無意疏忽了,要增進情分大概要另靠機緣了吧。」我從自己的生活觀上徹底不相信自己在根本上一直錯了那麼久。又感覺像他鑽了牛角尖。
「那你怎麼不群發一個問候的信息來增進感情呢?」
看到這句話我首先想到的一句是:憑什麼?!
「所以說現在也只是一個機緣,我沒辦法同時經營那麼多段感情。群發問候也不是我的風格,正因為討厭泛泛之交,我只會慢慢地一個個聯繫,這並不需要時機。大部分人都是自私的,我也只想進行自己的生活方式。」
「嗯,所以我要排到第幾號啊?」
「無關順序,也不是最近聯繫過就列在社交名單之外,想聯繫時自然就聯繫了吧。也許現在還不是談生活法論人生觀的時候,畢竟閱歷還不深,心智總要靠時間磨鍊的。只是比起條條框框人情練達之類,現在的我更傾向于堅持自己的經營方式。」
「我想有很多人喜歡你吧。」
「恰好相反,我是存在感極低的人,多的依然是泛泛之交,喜歡我的只有兩個至親。」
暗裡面紅耳赤的爭論戛然而止,看起來是我略勝,然而若他不是詞窮或耽擱而是覺得可笑而不屑置辯,倒滑稽得像誰都沒贏。
我傷得了誰傷了誰?這世上真的沒有那麼多喜歡我的人,位於社交圈底層的沉默者,講笑話都能講得冷場的又有幾人會喜歡?至少我是這樣以為的。在我心裡,如今這世上真心喜歡我的唯有母親和初四兩人,其他姐弟情兄弟心都不算都是擊不垮的,我真正在乎的十指可數,我也沒有資格渴望自己在遠如陌客者心中有幾分地位。
我曾與幾人約定,十年不見,相見如斯。我們不一定互為知己,只是曾經有一刻互相十分欣賞對方的人格,不管之前如何,可能以後生命中都不會再有任何交集,因此選擇永遠遙望對方的人生,並默默祝福。十指有數:洛洛,老菲,王陽光,傳鑫,進化,Aelx。除去感情深摯的,還有嗎?好像就這些吧,我把花小半生走過的路都默讀了一遍。淡如水的交情,我不知道究竟經不經得起這樣較真的考驗。與其說交好,倒不如說這才是傷害,再痛徹的絕望可過於人情冷淡長此一生?
這世上所謂「一本正經的謬論」,就是除自我信條之外的強詞奪理,無非就是一些看似合理實則不入尋常人心的生存法則只被少數人擁有,因此被眾數繆言者冤判為離經叛亂。規矩成方圓,能將凡人的肉身保養得完好,也能將一顆躍躍欲試的心摧殘得滄桑,這是不可能完全避免的,因為人生的矛盾性質,但出於修鍊的魅力,多數人都不後悔走了這一遭。我們還得生存還得生活,即使不信服也不可置否,是時代要求我們必須遵守構成世紀的秩序,一本正經地謬言謬語。
我最惱別人以佛的站位來指責我,但又經常痛並享受過後自省的過程,彷彿醍醐灌頂,自此能看透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我也即將苦修成佛。
要我說,這世上最美的謬論,莫過於童言無忌,至少,那是難被俗世左右的存在。
我揣測過那些對被高度評價為心性高潔的人嗤之以「作」的「粗人」的心態, 他們大概是活在陽光下不為人知的陰暗裡,以為憑自己跨機遇的作為和實力在靈魂上居於無作為的偏執者之下是件非常恥辱的事。殘酷的現實同樣發生在那些高等人身上,只是看起來對自己沒有什麼負面影響,他們總是不願承認。但病態也是「大隱隱於市」,那些居於高層的窮人們也許經受過更多社會班的調教,早已有了一套屬於自己的並且有權力反調教社會的專屬理論,總不離其宗。
電競界有個嶄露頭角的主播叫「青蛙」,他直播時不管順風浪還是逆風甩鍋從不罵人,不輕易認輸,還保持低姿態地討好鼓舞隊友,甚至用「您」這樣的語態。不論是出於本真性情還是為了媒體效果塑造形象,我都對他表示景仰。我看過他的真容,長相不出眾,一點不能稱做油嘴滑舌小幽默,確實是個樸實的人啊!只願溫柔待世界的美人也能偶爾被世界溫柔以待。
是的!我心思敏感神經遲鈍,但一點也不脆弱。我容易受傷,但一點也不容易被擊垮。我只是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從內心深處以自己的偏執為戒律,儘管有些自以為是看起來幼稚滑稽。
我們都認為自己是對的,那究竟誰對又誰錯?其實都是對的,只是想錯了;其實都錯了,只是說對了。
雲里霧裡,只借一句: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今生不負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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