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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系」養娃,比「佛系」更接地氣!

連載更新4年移民路的育兒公眾號

01

第一次讀到「佛系育兒」這詞的時候,我一度驚為天人。

在朋友圈滿屏的「吼作業」、「牛蛙戰爭」、「小升初」……霸氣外露的洶湧之後,彷彿開源出了一汪清流,出淤泥而不染。

人說這是90後寶媽們開拓出來的新境界,核心觀點就兩字:放下。

人家三歲英語啟蒙、四歲認字讀書、五歲加減乘除,那只是虛幻,為娘我目不斜視心不跳,不急不躁、由著孩子你恣意揮霍開心爛漫的童年,你將來愛學習是造化,不愛學習是天命;

人家樂器學個八級十級,運動來個擊劍曲棍球,那是他娃心氣高,為娘我可不會威逼利誘、非要孩子你學這學那,你感興趣呢就去學學,沒興趣了丟就丟唄,咱不心疼;

人家從娃娃就開始邊規劃邊糾結:公立還是民辦?體制內還是體制外?出不出國?幾歲出國?為娘我才不跟他們一般見識,孩子你就近該上哪上哪兒,不折騰、無奢念、將來能升學到哪個學校就哪個學校,世事無常,一切隨緣。

佛說:「一切皆為虛妄。」 佛又說:「少欲,則少煩。」

世俗爹娘在功名世界裡前赴後繼的時候,無欲則剛的佛爺佛娘在「修心」,修淡泊之心。

既然所有的焦慮都來自慾望,出自我們對孩子的期望值,那丟開手不就好了。隔壁家的孩子十八般武藝十項全能又與我何干,咱就定定心心「放羊」,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02

前一陣收到這麼個讀者來信:

我和先生03年一同在上海就讀大學,畢業後在上海打拚至今,工作和家庭目前都較穩定,有1個快7歲的孩子。作為一名新上海人,畢業後一路走到現在也充滿辛酸。雙方父母為了我們這個小家庭,也傾注了他們的積蓄,換來了一套嘉定的2房。

目前孩子要就讀小學了,做娘的也是為此操碎了心。但付出的心血並沒有得到相應的回報。 想讓孩子通過實力考,結果不同程度卡在了筆試或面試的環節; 想通過關係疏通,發現工作圈積累下來的人脈在這件事情上是多麼蒼白無力; 最後想通過置換學區房,但口袋裡的錢和目前的房產行情沒有辦法支撐起這最後的選擇。想想自己父母當時為我所付出的,我這個做媽的是不是很失敗。 可是,孩子他爸沒事人似的,覺得我瞎撲騰,他到是坦然得很: 「我們自己量力而行,有幾斤幾兩就挑多重的擔子,壓垮了自己,孩子也不見的就朝著你想的方向發展,還是順其自然好。」

你說我是不是庸人自擾?但我擔心,今天在起步的時候我就接受了妥協,那麼今後孩子每一個學習面臨困難要退縮的時候,我是不是都該像他爸一樣,說一句量力而為,順其自然?

想來,信中的爸爸大約就是「佛系養娃」的代表了,只是,這位爸爸真正豁達了么?是真正放下執念了么?在我看來,也許還有以下兩種可能:

1. 這位爸爸忙於工作,對孩子的事情並不怎麼上心。

2. 這位爸爸深感壓力太大、「突圍」太難,索性直接套上「我很淡定」的帽子,假裝豁達。

真正的豁達源自於心,而不是出產於現實的殘酷,否則就變味成了阿Q精神。

若我們還達不到「四大皆空、立地成佛」的境界,不如聽聽另一種聲音。

同樣是放手的意思,西方牧師們會說:「儘管上帝在人類心中放下了公義,讓他們明是非。但也賦予了人類自由意志,讓他們得以自由選擇遵守或背叛。」

雖然結論相同,但路徑截然不同。

「佛系」養娃說的是隨緣,修行的是自身,針對外在事實的接收是被動的。唯有無喜無悲、無欲無求才能脫離苦海、修成正果。

「牧系」育兒講的是尊重,在意的是對方,針對客觀世界的解讀是主動的。唯有持久忍耐的愛,擁有觸發改變的能量。

是不是覺得「牧系」這詞很新鮮?事實上,英聯邦國家大都以基督教治國,所以,西方教育理念里多少滲透著聖經思維,若要配比紅透半邊天的「佛系」,簡稱「牧系」再適合不過。當然,今兒這文章與宗教信仰無關,我自己也不是哪家的信徒,今天只論這兩派的育兒觀點。

20世紀最著名的禱告文,當數尼布爾的那段:「祈求上天賜予我平靜的心,接受不可改變的事; 給我勇氣,改變可以改變的事; 並賜予我,分辨這兩者的智慧。」

而我想說的是,「佛系」養娃只能給你平靜,而「牧系」帶給你的,將是無與倫比的智慧和勇氣。

因為「牧系」,在放手的基礎上,還添了四味「小料」。

03

牧師們說:「傾聽,不要妄斷。」

我們來假想一個場景。

媽媽無意間聽到家裡兩個孩子,因為玩紙牌時其中一人作弊而發生衝突。開始的時候,媽媽保持了中立,沒有介入。

過了一會兒,兩個孩子心平氣和的時候,她覺得還是有必要討論作弊這件事,於是她跟孩子們說:「你兩都知道,作弊不對,而且作弊也讓遊戲不再好玩。那你們幹嘛不好好遵守遊戲規則呢?」雖然媽媽的口氣很和善,但這仍然是說教。

雖然,她在衝突的當下沒有去介入,這表現很佛系,但顯然,還不夠。

如果說,採用下面這種方式呢?

一兩天後,媽媽跟孩子們說:「我有件事情不明白。」兩孩子會很好奇,媽媽有什麼不明白的事情?然後她說:「當人們玩遊戲時,其中有個人作弊,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們會吵架!」

「那你們覺得,為什麼那個人要作弊呢?」然後傾聽孩子的回答。這樣,媽媽就可以了解兩個孩子各自的想法,增進對他們的了解。可能孩子會說,「因為他想贏」,或者「因為他想讓自己很厲害」。

然後媽媽可以問:「那麼作弊會對遊戲的樂趣產生什麼影響?被騙的人會感覺到什麼?人們可以做什麼,才能讓遊戲繼續好玩?」 通過這些提問,媽媽就會清楚兩孩子競爭的心理原因。

最後,媽媽可以說:「我很高興了解你們的想法,這對我也很有幫助。」整個過程,媽媽都沒有把自家孩子代入角色,而是儘可能使用「人們」這樣籠統的語言,讓孩子們跳出來看問題。

傾聽,不帶偏見和妄斷的傾聽,是改善行為的基礎。如果我們一開始就指責其中一方有錯,沒人能聽進去。無論是大人還是孩子,沒人喜歡在被指責時面對問題。

在我們說教、下論斷、出命令之前,嘗試提問題,比如:「我有個困難,不知道你們有什麼看法?我現在要做晚飯,而你讓我輔導你寫作業。 我要同時做這兩件事,讓我手忙腳亂亂。你覺得我倆可以怎麼辦?」

當孩子表達了一個我們很反對的想法,在那一刻,我們仍然要練習接納:「你說的可能有道理,但我不知道如果每個人都這樣做會發生什麼。」

唯有傾聽,我們才可能「贏得」孩子的合作,而不是」迫使」孩子就範。

04

牧師們說:「允許,不要僭越。」

前幾日去咖啡館,看到一位媽媽帶著個5、6歲樣子的小男孩進來下午茶。那位媽媽一邊拿起櫃檯上的菜單要給孩子看圖,一邊問:「你想要什麼?」

那小男孩不搭理媽媽遞過來的菜單,盯著櫥窗里的花色甜點,然後指著裡面一個造型別緻的奶油蛋糕說:「媽媽,我要吃這個。」

那位媽媽擺手:「這個品種爸爸以前買過,裡面甜的發膩,我敢保證你吃一口肯定不喜歡了。兒子,媽媽跟你說,點這個芝士派,健康又有營養,聽話。」說著想拉孩子離開櫃面。

小朋友不幹了,把著玻璃櫃:「我不想吃派,就要這個,我吃得了!」媽媽無奈,給他點了個份奶油蛋糕。

不多時,小朋友果真發現這個品種的蛋糕甜膩得很,吃了兩口就不想要了,開始纏著他媽媽要買薯條、吃了兩三根又想要櫃檯上的人形餅乾、咬了幾口又嚷著要買飲料……就這樣,鄰桌的這位媽媽前前後後跑了不下五次,桌子上堆滿了食品,包括她推薦孩子的芝士派最後也買了來,只是沒有一個吃完的,媽媽自己什麼都沒點,光兒子剩下的都吃不完。

很多人以為,讓孩子自由地做選擇,就是給孩子自由。

照這麼說來,上帝也允許亞當夏娃自由地選擇吃或者不吃禁果,但是吃下禁果的後果,卻只能由亞當夏娃自己承擔,而不是上帝兜底。

允許自由、允許試錯的下半段是,讓孩子自主地承擔行為的自然後果或邏輯後果(但不是懲罰),不僭越代勞,不收拾殘局。

作為一場愉快的周末下午茶,小朋友當然可以點他想要的食物,我們的經驗可以作為建議,不妨把決定權交給他。只是,如果所點的東西正巧外秀中干,一點都不好吃,那麼也請告訴他:「抱歉,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你吃或者不吃,我們都不能再點別的東西了。」

05

牧師們說:「原諒,不要指責。」

來看一張圖。

這是紐西蘭小學裡5歲孩子的一張數學隨堂練習。是的,你沒看錯,裡面阿拉伯數字「2」和「3」全是反方向寫的,老師居然還能在邊上打個勾,真讓我大跌眼鏡。

那段時間,老二在家寫作業的時候,「2」和「3」常常也是反寫的,我總是一個個盯著他必須擦掉重寫,到最後小傢伙居然頂嘴了:「為什麼你每次都叫我擦掉?」

「因為你寫的是錯的呀!」

「我在學校里也這麼寫的。」

「老師不叫你改掉么?」

「老師有時讓改,有時就算了,不會每次都叫我擦掉。」

開始我以為他胡扯,後來拿回來一沓隨堂練習,發現孩子的各種反方向阿拉伯數字,只要算數對了,老師照樣打勾,只是在數字下面點一個小紅點做標記,並不強求孩子修正。

對孩子的錯誤如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莫不真只有佛眼世界了。甚至讓我不禁懷疑,自己這為娘的,是不是執念太深。

但事實似乎又不止於此。因為對於孩子的錯誤,老師其實是有意識地標記小紅點的,只是標完以後,還是選擇了原諒。因為算數是對的,所以你還是值得擁有「勾勾」。

這和我們小時候接受的錙銖必究的教育很不一樣。那時候默寫課文,錯一個罰抄十遍的景象歷歷在目、管你是含著眼淚,還是深更半夜,不罰抄完第二天還真不敢去上學。

從結果來看,罰抄十遍也許可以讓孩子記得更深些,改正更快些。但是「原諒」卻能給孩子輸送源源不斷的「我可以做到」的勇氣,這對於一個5周歲剛上學的孩子,恐怕是比快速改正更重要的學習原動能。

事實上,幾個月之後,孩子數字反寫的壞習慣一樣消失了。

06

牧師們還說:「相信,不要保留。」

最近在心理學期刊上看到一則小故事。

媽媽和五歲的莎倫在公園裡野餐時,碰到一位朋友。媽媽給朋友介紹莎倫,而莎倫緊緊靠著媽媽,還把指頭放進嘴裡吮吸。媽媽叫她:「別躲著呀,莎倫,別這麼害羞,你這孩子!」然後又轉向朋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她這麼怕生,家裡其他孩子都不這樣。」

莎倫更加向後退縮。朋友彎下腰,想逗莎倫說話。而莎倫仍然沒有一絲笑容,皺著眉頭看著朋友。朋友只好放棄,和媽媽聊起天來。莎倫站了一會兒,用力拉媽媽,抱住她大腿,仰臉要媽媽親她。

確實,願不願意和陌生人打交道是孩子的自由。佛系爹媽大約會說,孩子你怕或不怕生,怎麼都行,為娘我不驕不躁,不在意也不反駁,逆來順受,我自己該聊天聊天,該不理你就不理你。

這已經比故事中那位強求孩子「別躲著」的媽媽進了一步,因為佛系爹媽,擁有了第一層智慧——看淡孩子的缺點。

而這恰恰符合心理學的觀點:莎倫正是因為她的「害羞」能夠成為關注的焦點、甚至改變媽媽的計劃,才讓「害羞」這個行為越發有意義,越發值得誇大。相反,若這個行為得不到任何人的注意,反而會淡去誇大表現的必要。

「牧系」媽媽會怎麼做呢?

她首先會用輕鬆的口吻向朋友驕傲介紹自己的女兒。如果莎倫沒有反應,就繼續和朋友說話,忽視莎倫的閃避和害羞。如果朋友多嘴說:「哦,她很怕生,是不是呀。」

「牧媽」會回答:「不,她不是怕生,只是現在不想講話。第一會兒她準備好了就想講話了。」

所謂相信,是指從語言、從行為、從心底相信孩子擁有正向的能量。

這裡我想和大家分享一段家裡老二在紐西蘭上小學前和口吃鬥爭的經歷。也可能是雙語的關係,老二從開口說話起,就一直免不了結巴的問題,開始我們不在意,直到快4歲的時候,幼兒園老師都覺得有必要介入了,推薦我們去見語言治療師。

大約有半年的功夫,我們每周帶他去紐西蘭本地的治療所。讓我驚訝的是,所謂的口吃治療,居然就是忽略口吃。

具體來說,每周療程的時候,老師就會拿出玩具或者故事書來引導孩子開口,先引導孩子說簡短的詞,比如老師問:「小鳥站在……?」孩子回答:「枝頭上」。每次孩子蹦出的詞沒有結巴,老師就大大地鼓勵、認同他的表達非常順暢(Smooth Talking),而每次孩子蹦出的詞支吾了,老師就當做沒注意。

諸如此般,當老師發現孩子說話順暢的時候,就逐漸引導他說長一些的句子;當發現孩子不結巴的時候,就縮短讓他做出的表達,以確保孩子經常能獲得正面的確認和鼓勵。

不只在治療所,老師要求我在家裡每天至少要有十次發現孩子的順暢表達,並加以強化鼓勵。就這樣經過將近半年的正面認可,老二在上小學的時候,已經基本告別了困擾他兩年的口吃問題。

這個經驗讓我豁然開朗。要知道,口吃是非常潛意識的缺陷,若這樣的難題都能夠通過「忽略缺點、相信孩子的正向能量」來解決,更何況是那些孩子主觀意識里可控的惡作劇呢?

面對孩子一時的缺點,高僧說:「你別在意,由著他去。」

牧師說:「愛是凡事相信,凡事盼望。」

尾聲

寫到這裡,大家可能會疑惑,開篇那個讀者來信的糾結哪兒去了,「牧系」養娃能解決學區房問題么?

嗯,這事兒嘛……無解(無奈臉....)。

但「佛系」的無欲無求、心如止水,或許能夠帶給你平靜;

「牧系」的「傾聽」、「允許」、「原諒」和「相信」,可以滋養你應對殘酷現實的智慧和勇氣。

至今我仍然相信,今兒紅透半邊天的佛系育兒大法,是焦慮汪洋中的一枝獨秀,我們都已經中「執念」之毒太深,「放下」是我們要學的第一課。

只是,光有第一課還不夠,西方教育里滲透並成功經營了上百年的「牧系」思維,給了我們一本在放下之後、有關愛和自由的操作指南。

Apple媽咪關聯原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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