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一起的孤獨，才是真的孤獨

文 | 王小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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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一睜眼，瞧見外頭是一片晴空萬里，雲朵一團一團的簇在頭頂，清新的空氣撲鼻而來，真是個好天氣。

我伸了伸懶腰，轉身去衛生間洗了把臉，照了照鏡子中的自己，大大的黑眼圈印在眼眶處，頭髮凌亂不堪，怎麼看都有些憔悴。

收拾好後，我回到屋裡，蘇沐還在熟睡，以他最舒服的姿勢，我站在他跟前，端詳了他許久後又鑽進被窩，挨在他身旁拱了拱，伸出手環住了他的腰。

他最近胖了些，我好像碰到了他肚子上的贅肉，我把他的腦袋小心翼翼地挪向我這邊，我細細的看著他，他好像一點都沒變，和五年前我認識他的時候一個樣兒。

他窸窸窣窣的轉過身來抱住我，我把臉埋進他的懷裡。

過了很久吧，有一個小時那麼久，我才輕輕抬開他的手。

我起身，用手捋了捋頭髮，整理了穿好的衣裳，我走出屋，拿著昨日剛剛整理好的行李箱沒有回頭的出了門。

再也不會回去。

-02-

這算是我宣布分手的方式吧，因為蘇沐說這樣才像我。

幾天前我和蘇沐吵架了，起碼我認為我們在吵架，我有了一些小情緒，而蘇沐不這樣認為，他以為我只是大姨媽到訪，心情不舒暢而已。

那晚蘇沐依然回來的很晚，窗外傳來了鳥叫聲，樓下收垃圾的拖車發出了嘀嘀嘀的鳴笛聲，蘇沐還沒有回來。

我打開蘇沐的朋友圈，視頻中昏暗的燈光下，他的歌聲傳遍了KTV的包房裡，那些坐在沙發上紅光滿面的男人們仍在划拳暢飲。

我發微信給他「這麼晚了還不回來啊？」

他回我「在陪客戶。」

「哦，那你少喝一些。」

我放下電話，又想了想再發過去「蘇沐，我有些難受。」

「怎麼了？」

「肚子疼，你能不能早點回來，我疼的睡不著，你在身邊我能睡的安穩些。」

「柒柒，我真的在忙，你先睡。」

「可是……我真的好難受啊，你得幾點回來？天都亮了。」

「柒柒，這不像你，平時我在忙的時候，你自己一個人也可以的啊，今天這是怎麼了？」

我沒有再回他，而是蜷縮在床上，任那疼痛絞的肚子不安分。

這是我五年來，第一次如此哀求他，以一個屬於女人的方式。

-03-

我一直在想蘇沐說的這句「這不像我」。

在他眼裡，什麼樣子才像我呢？是搬家時獨自抬冰箱的我，是無數個黑夜裡獨自入睡的我，是生病時獨自去醫院的我，還是晚餐時獨自吃飯的我？

也許在他的眼裡，那個獨自堅忍的人才是我，這個柔弱孤獨的人一點也不像我。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可能是在蘇沐越來越忙的時候吧，忙的忘記了吃飯，忙的忘記了回家，忙的也忘記了我。

我知道，他很累，我何嘗不心疼他呢？所以，我不打擾他，他累了我幫他揉肩捶背，他餓了，我給他做飯，他困了，我為他遮陽扇風。

他說「柒柒，你真懂事。」

我只是笑笑，不說話也不看他。

-04-

天已經大亮時，蘇沐帶著渾身酒氣推門而回，他沒有理會我，也沒問我是否還是如此難受，他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也許就是在那一刻，我突然發現，我不再需要蘇沐了。

我還記得當我們剛離開家鄉來到這座陌生的南方城市的那晚。

那晚，下了火車的我們看著燈火通明的街道，拿著大包小包的行李。

蘇沐看著我說「柒柒，我很窮，謝謝你願意跟著我，跟著我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

我說「蘇沐，我不怕你窮，你在哪兒，哪兒就是家。」

蘇沐哭了，他抱著我「柒柒，你等著，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我會讓你幸福。」

蘇沐做到了，他讓我過上了好日子，過上了有車有房的日子。

可是當初蘇沐卻從未問過我，我想要什麼，我要的不過是那句「我會讓你幸福。」而並不是那所謂的好日子。

可如今，這幸福里卻滿滿的都是孤獨，而當初的那句「你在哪兒，哪兒就是家。」的家裡，一直都是我一個人。

-05-

蘇沐在下午三點時才起床，他走出屋看見桌子上我做好的麵條。

「柒柒，還是你懂我，你知道我每次喝多了後都要吃上一碗面。」

我坐在沙發上沒有抬頭看他，只是小聲的說了句「蘇沐，你還愛我嗎？」

蘇沐怔了怔「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當然愛你啊，要不然你以為我做了這麼多都是為了誰啊。」

他吸溜著麵條，回答的不痛不癢。

「可是，蘇沐，你知道昨天是什麼日子嗎？」

「什麼日子？」

「我的生日。」

蘇沐愣住，放下筷子「哎呀，你看我這腦袋，我給忘了，我給你補上行不行？你說要什麼，我買給你。」

我勉強擠出一些笑「沒事兒，我已經過完了，昨天吃了蛋糕，我也習慣了，你已經忘記了三年了。」

蘇沐的神情像是自責，像是愧疚，他走過來攬住我的腰，沒有一點溫度。

「對不起，明年！明年我一定記住。」

他甩開他的手，獨自起身走進了卧室。

身後傳來蘇沐的電話鈴聲「哎，王哥，我這就來，今天咱們得好好喝。」

那一刻，我突然發現，蘇沐好像也不再需要我了。

-06-

愛情有很多種方式，就像我愛蘇沐，就像蘇沐愛我。

蘇沐覺得他能給我最好的方式，便是那些能看得見的膚淺玩意兒。

而我覺得我能給他最好的方式，便是那些看不見的孤獨陪伴。

他說我是個懂事的人，懂得忍耐，懂得承受的人。

可他唯獨忘了，我也是個女人，是個脆弱，需要人疼的女人。

他不懂，也許哪一天當我孤獨成癮了，我便不再需要他了，即使我仍然愛他。

我理解了他這麼多年，而他，哪怕一次能為我奮不顧身，哪怕一次能放下一切回來陪我，那麼我的孤獨，都是有價值的。

可是，他沒有。

他習慣了忽略，而我也習慣了孤獨，我們都忘記了當初在那個擁擠的小屋裡，相擁而睡的日子。

對於我來說，那個時候，蘇沐才實現了讓我幸福的承諾。

我不禁有些心酸，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而如今，我離開，也得以他認為最得體的姿態。

因為這是我最後為他做的，不打擾，不麻煩。

因為，這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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