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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房那棵綠樹

心房那棵綠樹

馬梅英,撒拉族。曾在果洛州文聯《白唇鹿》編輯部任編輯,現供職于海東時報社。

父親去世時,我正在北京上大學,寒假回到家,才知道父親去世已一個多月了。

可我沒辦法相信這是真的,父親一直睡的炕的一角,那蓋了好多年的藍底白花的棉被,依舊整齊地疊放著,上方的牆上,依舊掛著父親那熟悉的白頂帽,一切的一切與我走時的情景一樣,只是我第一次沒聽到父親呼喚我的聲音。平時極其狹窄的房間,一下子變得那麼寬大,父親的氣息無處不在。覺得父親像平常一樣,出門為一家人的生計奔波去了,不知哪一天會突然回來的……如今,父親離世已三十多年了,時間如一枝羽箭,恍如昨夕……父親終究沒有回來。

父親走了,讓我真正理解和感受了生命二字。以前,聽到或看到熟悉的、不熟悉的人去世,我只是隱約體會到一種惋惜和悲傷,生離死別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我未曾體味。父親的故去,讓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了一種撕心裂肺,悲痛欲絕的滋味。

於是,父親的去世便成了我心中永遠的痛,一天又一天,我在近乎窒息的思念里纏繞、掙扎、回憶、流淚。今夜又無睡意,落雨的窗外,回憶似淡淡的憂傷,思念父親的情緒縈繫心頭,揮之不去。就這樣,我經常孤獨地徘徊在回憶的路上,而父親就像這路的盡頭的一棵大樹,我努力地向那棵大樹走去,走啊走啊,可總也走不到近前。朦朧間,一會是大樹,一會是父親的模樣,終於看見樹上的綠葉了,終於將大樹緊緊抱在懷裡了,卻猛然驚醒,原來我又在夢裡。

清晨不想再睡,起身看見床頭的日曆,輕輕掀過一頁,是陽曆的5月5日,這才想起今天是我的生日。想著這一天是父母親把我親手捧回到這個世界的日子,心裡更是空落落、悲切切,忍不住潸然淚下……

父親走的如此匆忙,甚至沒有聽到臨終前的一句遺言。但我知道,父親是那麼得留戀這個世界。因為,父親去世後只過了八天時間,扭轉中國人命運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便召開了。我這才猛然醒悟父親在我考上大學臨行前說的那些話:「到學校好好學習,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有你們享福的時候。」當時,我對父親的這句話是深信不疑的,因為我知道多少年來一直在訂閱《參考消息》報的父親,肯定從報紙上已感知到了什麼。回到學校以後,父親在寫給我的信中不止一次地說:「等我的病好了,我和你媽來北京看你。你媽這輩子跟著我受苦受累,也沒出過遠門,最遠就去了老家循化。」據二哥說,父親在彌留之際,頑強地與病魔抗爭,疼痛時蜷縮在床上,稍微好點時便爬起來寫啊寫,在一個記事本上為母親和我們每一個兒女安排好了一切。有一天,我從二哥那找來那個記事本,翻開第一頁,看到對母親的悉心安排,我即刻淚崩了。翻過一頁,再翻過一頁,一字字、一句句全是對兒女們的殷殷囑託,就連哥哥弟弟們結婚後生的孩子的名字都起好了,而且給每個人都預備了兩三個飽含寓意的名字,對我的婚事,更是交代了再交代。不敢想像,當時父親是在怎樣的留戀中撒手人寰……

我們姊妹七個中,只有兩個女孩,所以自我呱呱墜地,父親就特別喜歡我,幾乎把所有的愛都給了我一個人。打我記事時,父親的肩膀和後背就是我童年的搖籃,不管是走在街巷,還是在父親開的茶館裡,或是在家裡,我永遠被父親疼愛地高擎在肩頭。一天又一天,我的童年被那濃濃的愛緊緊包裹著,讓我充分吮吸著生活的甜美。

我上學以後,父親格外關注我的學習且變得嚴肅起來。在我的印象中,父親特別有學問,雖言語不多,卻處處充滿睿智,世間萬物幾乎沒有不知道的。尤其是父親寫起毛筆字來,比鋼筆字還嫻熟瀟洒。記得,我跟弟弟每每趴在炕桌上寫作業時,父親總會數落我們寫的字太差,便細心教我們寫字。如今,每每與弟弟見面聊起父親時總會說起那些情景……

父親的一生,坎坎坷坷。早年在老家執教,後又在異鄉經商,再後來便四處奔波打零工,曾背過石頭、抬過磚、打過土坯、拉過架子車……五十多歲時,為了一家人的生計,靠養殖奶牛艱難度日,曾帶著我起早貪黑地到城區走街串巷地賣奶子、賣酸奶。尤其是在那寒風刺骨的嚴冬,我被凍得瑟瑟發抖,在一旁的父親便會時不時從手套里拿出雙手,放到嘴前使勁哈一哈,然後來暖我的雙手。其實,父親的手也不怎麼熱,可不知為什麼,經父親這樣一暖,頓覺全身熱乎乎的。這個情景深深地印在我的記憶里,無數次在夢中重現……父親的勤勞樸實,父親一路走來的艱辛,感染著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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