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京「奢侈品」,了解一下
一對老夫妻,一間毛猴店
一個傳承了2個世紀的溫暖故事
「機械確實比手工精製,卻丟失了那份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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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驗提醒我們,「奢侈品哲學」是選擇。
他們選擇區域,選擇地段,選擇人群。
同時還要為他匹配上一些關鍵詞:
精緻、傲慢、昂貴。
精緻是逼格,傲慢是姿態
而至於昂貴?
其實那幾塊皮革,幾個扣子並非是炫富的工具,而是文化的積澱;在奢侈品界,除了設計師的巧思和對於選材的考究,手工藝的精益求精也是被強調的要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價格的高與低之間,隔著的也是手工藝匠人所貢獻的時間與精力。而我們的生活卻不斷被機械化蠶食殆盡,很多人都感嘆道:我們用的東西越來越好,可就是缺乏了小時候的那種人情味兒。
在日本作家鹽野米松的《留住手藝》一書中曾經出現過這樣一句值得深思的話:
當世界上再也沒有了手工藝之後,我們才發現,原來那些經過人與人之間的磨合與溝通之後製作出來的物品,使用起來是那麼的適合自己的身體,還因為他們是經過手工一下下地做出來,所以他們自身都是有體溫的,而這種體溫讓使用它的人感到溫暖。
雖然都是手藝匠人,但中國傳統手藝人活得遠不如奢侈品手工匠人活得那般揚撒。他們隱匿於市井衚衕之中,鮮有人知;大部分人只想做一個固執的手藝人,一板一眼,以雕琢歲月的模樣。
而城市中的手藝人,更是顯得彌足珍貴,因為他們除了要不斷的打磨自己的技能,還要去對抗浮躁的社會,只靠自己的意念。
而我們今天的主人公:郭氏毛猴掌門崔玉蘭、郭福田兩夫婦,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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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氏夫婦製作毛猴到現在已經是第五代傳人了,從清朝道光年間至今已經有將近200個春秋。而崔玉蘭從事毛猴製作也已經有50年之久。4歲的時候便看著爺爺教她的父母製作毛猴。因為交通不便利,天才蒙蒙亮,父親就背著她步行去郊外,也只有在下雨的時候,才能在河邊的樹下找到蟬蛻。
崔玉蘭說:「蟬蛻從地下朝著樹上爬,大概在70-80公分的高度會有退下來」。蟬退殼一般是在清晨,郭福田常常半夜就起床,騎上自行車去公園裡找蟬蛻,回到家中還要用毛刷子清理蟬蛻,陰乾後在一個個都裝在袋子里。河套里的蚊子又多,常常被蚊蟲叮咬一身的包,別提多遭罪了。
而毛猴的製作工藝更是複雜和嚴苛:製作一個作品的時間周期就需要個把天,有的甚至需要幾個月的時間去打磨,對於材料的大小與質量也要嚴格的控制,這樣才能夠讓作品更符合當時的寓意和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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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氏夫婦是地地道道的老北京人,作品的靈感就來源於小時候所接觸的事物再將這些映射在作品之中:炸饊子、糖葫蘆、賣冰棍兒等等這些場景時不時的還會出現在腦海中。人們看到這些,也許就會想起自己的童年。而在店裡陳列的很多毛猴還會與現代相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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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這些毛猴作品,郭老師頗為興奮的拿出了幾個小小的毛猴和我們分享了他這些年與顧客發生的故事。
其中一個故事,是一位常年在國外留學的姑娘看到了一個作品:一隻毛猴站在綠色信箱旁專心讀著一封信。女孩開口說:「我一直在國外留學,無依無靠,有時候思念父母和家鄉也僅限於寥寥幾句話語,卻從沒想到給父母親手寫一封信。」於是便把這個作品買下。
「其實做家長的更希望能夠看到你寫的字而不是微信上的一條消息,當你寫信的時候,拿起筆的時候是一種情感,微信怎麼也替代不了。怎麼說呢,也許文字就是更加有溫度吧。」說到這兒,郭老師慢慢的抹了一下眼角。
的確,現在的我們因為網路的便利,把本就不多的與父母交流的機會更加簡潔化。兒行千里母擔憂,而如果我們能夠時常為父母寄出一封能夠讓他們一直保留的家書,想必他們在思念的時候也會有所慰藉吧。
「其實我有很多客人是回頭客,有些客人還會回來親自和我們講述他們的故事。比如這個《對象》。」說著,郭老師又拿出了兩個毛猴騎在兩隻大象上的作品。在這個作品上也發生了一個有意思的故事。
一個女孩兒來到郭老師的店裡,看到了這個象徵愛情與家庭的作品,為了尋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一份愛情,女孩兒買下了它。希望自己也能收穫一個美好的家庭。
事情到這裡卻還沒有結束,一年後這個女孩兒再次拜訪了郭老師。而這次女孩兒還抱著自己的孩子一起來到了店裡。女孩兒沒有想到,突發奇想的在郭老師這裡買到的一幅作品,回去不久,便收穫了自己的愛情,而且沒過多久更是組建了自己完美的家庭。
「每一個作品,都賦予了一個美好的心愿。」郭老師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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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做毛猴的時候,國家還不是很支持藝術品和個體經營。一開始也沒有想到製作毛猴可以作為事業,只是零星的一點點空閑時間會做出幾個作品贈予朋友,可是崔玉蘭的父親對她說:這門手藝一定不能丟了,忘記即是背叛,不管自己多大的年齡也要去追求自己的理念與想法,這與金錢無關。就這樣郭氏夫婦失去了很多玩和生活的時間,辛苦的收集材料。有的時候甚至忘記了吃飯。
「沒別的,就是想把這門做了一輩子的手藝世世代代的傳下去,讓後人知道,我們這一代的生活是這樣子的。足夠了。」
而在我們問到孩子是否也習得了這門手藝的時候,崔玉蘭說:「最開始的時候,兒子不喜歡。覺得做毛猴不掙錢,非常抵觸甚至有些逆反,就算參軍也不想在家學習這門手藝。」
後來,崔玉蘭在兒子每個值得紀念的時刻都會親手為孩子做一個作品:加入少先隊、共青團、入黨直到後來參軍。終於郭母這種做法感動了兒子,「他現在到處宣講,弘揚這個事業」說到這兒,我們從崔玉蘭的臉上看到了明媚的微笑,那種母親為孩子驕傲的神情,彷彿連北京灰暗的天氣都明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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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夫婦倆說:「每個人都應該有夢想,都應該去追求自己的夢想,不管是老人還是年輕人,如果連夢想都沒有,人生便會有一些缺憾。支撐著我從事這個行業,就是夢想,想把這種文化一直傳承下去,也希望更多的人了解到我們這些傳統工藝。現在越來越多的行業已經機械化了,可是中國還是需要我們這些傳統手工藝,而越來越普及的機械化已經實實在在的把我們這些手藝人擊垮了」,郭老師長嘆了一口氣。「可是我就是想,即便如此,我也要保持下去,不能徹底讓我們的孩子被外來文化腐蝕。」
我們接著問:製作一個作品可能需要很久,價格卻不如我們想像的那麼高,您覺得值得么?
郭老師回答:「沒有太考慮錢的事情,太高的價格老百姓接受不了。不能讓老百姓接受不了,否則沒有人能欣賞你的作品,能讓更多人接受毛猴文化,欣賞它,才是我真正做這件事的意義。我的每個作品都有不同,每一個看到他的人都會覺得在與作品對話,都會有不同的回憶和感覺。」
對於手藝人來講,人生都很慢,一輩子做好一件事,一生也只愛一個人。一輩子總是還得讓一些善意執念推著向前,我們因此能願意去聽從內心的安排。專註做點東西,至少,對得起光陰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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