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永生的懲罰
作者介紹:誓飛,簡書作者
醒來就是劇烈的頭疼,是宿醉了嗎?可能吧!怎麼都記不清昨晚的事,但我聞聞我身上,沒有酒味。
我躺在客廳的地板上,撐著沙發起來,手上都是灰塵,牆上掛滿蜘蛛網,窗帘的一半掉落下來,電視機邊上我和子玉的結婚照破損褪色,邊上的花瓶碎了一大角,這是子玉最喜愛的花瓶,她經常插上新鮮的月季,她最喜歡的花。她怎麼捨得它染上灰塵,還破了?忽然見花瓶搖搖晃晃,我急忙退後,只見一隻肥老鼠衝出來。
怎麼回事,我的房子像是幾十年沒住了,子玉從來是最愛保持整潔了,她是去哪兒了?
可能她離開很久了,我對她的最後一個印象停留在她穿著紅裙,一轉就能敞開像花兒,不笑也不悲傷,拉著行李箱站在客廳,以一個陌生人的憐憫回望我。
然後呢?繼續回憶下去讓我一陣劇烈的頭痛,索性不再追問。
小屋分外安靜,此時正是大中午,陽光充沛,我竟然沒有聽到鄰居裝修的吵鬧聲,整整一個多月,應該是完工了吧。
但是安靜的過分。
我站起來,這才發覺穿著什麼搞笑的衣服,黑色棉布質的長褲,黑色長袖衫,上面竟畫著一個血紅的大大的叉,是睡衣?我可不記得我有這樣奇怪的衣服。
我好不容易扶起疲憊的身軀,等我昏昏沉沉地走到廁所,一個身影飛快從陽台閃過去,是子玉嗎?她不走了?
正當我正要拉開陽台的門,一個黑影極為迅猛地撲過來,是一個健壯男人,戴著一個獰笑的面具,畫著兩顆獠牙,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看到那面具就有本能的恐懼。我及時閃避,抓起一旁的花瓶砸過去,他捂著流血的腦袋,抽搐倒地。
我奔向電話,電話線竟不知何時被剪斷,手機也不在身上,回頭見那個黑衣人漸漸要爬起,我這才看見他手裡一把明晃晃的閃著冷光的刀,我急忙逃走。
我只好跑到大街上報警,等我跑到街角的電話亭,竟沒有信號!現在的公共設施真是越來越差!
那個黑衣人沒有跟下來,我注意到世界安靜得過分,正是正午,應該是下班高峰,但為什麼別說是人,連飛鳥、流浪狗等小動物都沒有出現。只有行道樹的枯葉在地上滾動,發出細碎的聲響。
我開車趕到警察局,路上同樣是空無一人,許多商店大開著門,裡面的貨物七零八落。彷彿是我被孤獨地困在停滯的時間裡。
「有人嗎?」呼喚隨著風聲消逝,沒有聽到我期許的回應。
警察局沒有上鎖,空無一人,我坐在警察局的座椅上,拚命思索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昨晚似乎還是好好的,怎麼一覺醒來就這樣了,難道是我在做夢,但這一切如此真實。
忽然一聲轟響,我順著聲音來源走去,是有人嗎?當我懷著幾分獲救的喜悅敞開那扇虛掩的門時,一個黑色身影猛撲過來,我還來不及反應,一抹冷厲的白光閃過,肩膀划過一刀,皮開肉綻!
又是那黑衣人!他不是被我打傷了?怎麼這麼快就出現在這裡,並且看上去毫髮無損!
在警察局傷人!真是無法無天!肩膀血流如注,但我顧不上疼,與其搏鬥,交纏在地,他兩手持刀,而我肩膀受傷,力量衰微,眼見著尖刀要扎進我胸膛,終於在重壓之下終於騰出一隻腳,膝蓋不遺餘力地擊中對方的腰,他吃痛,手鬆開,我奪過刀,反轉局勢,將他壓制在地,在這種危機情況,我的求生本能讓我來不及多做思考,驚慌中將刀刺進他的胸膛,那人踢騰幾下,就不再動彈。
我將手靠近他的頸動脈,是靜止,隨即大腦嗡嗡一片,只有一個恐怖的念頭:「我殺了人!」他胸膛的鮮血湧出,我的雙手沾滿了鮮血,我癱坐著茫然地望著他,失去所有思考能力。
過一會兒才控制住顫抖的手,緩緩摘下他的面具,這張臉竟是子玉的弟弟子龍!
我不能明白,子龍自小就患小兒麻痹症,他的雙腿怎麼會如何會如此靈活,仿若健康的正常人!我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時,霎那間,躺在地上的人倏然變為子玉,睜著無望空洞的眼。我著實被嚇一跳,等我回過神,那具屍體竟憑空在我眼前消失了!地板上沒有一絲血跡,彷彿方才只是一場噩夢!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也許這是噩夢吧!為何如此真實!
我傾盡全力站起來,這個世界忽然變得危機四伏,剛剛那種血腥詭異的氣氛此時蔓延到各各角落,也許下一刻就會有另一個黑衣人追殺我,或者是一大批黑衣人。
這就是為什麼我衣服的胸前化著大大紅紅的叉,我就是黑衣人的目標,活生生的靶子。
我脫掉它,像是揪著噁心滑膩的蠕蟲一把丟到地面,可當我一晃神,那衣服又自動回到我的身體,我又把它脫下,同樣地,當它一沾地,又變回到我的身體!
這鬼東西!就像是死亡標誌,什麼都不做,就會有死神找上門!我發狂,不信我無法阻止這詭異的惡作劇,翻箱倒櫃找到一盒墨水,抹在衣服上,企圖掩蓋它,但那些黑墨水一碰到紅色叉就化在空氣中不見蹤影!
用剪刀剪!用火燒!同樣無濟於事!
這是一個死亡符號嗎?誰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為什麼是我?我走出警局,街上看似空無一人,其實暗藏殺機。我經過一家櫥窗,那裡面掛著是子玉相似的白裙子。她穿白色最好看了。在這個荒唐死寂的世界,我第一個想念的就是她,可她現在在哪?我後悔,我不應該和她吵架,不應該一昧酗酒而忽略她,也許上天就是為了懲罰,使我困在被人追殺的噩夢中。
一陣喇叭聲猝然在我背後響起,木然回頭,一輛兩層樓高的挖土機駛來,碾壓路上的小車、電話亭等障礙,電線被鐵臂撕扯下來,而那駕駛座上就是黑衣人!我狂奔,卡車加速,那鳴笛聲彷彿殺氣騰騰的鐮刀在空中狂舞。
我想要跑進建築物,那些門無一不是緊鎖著,又奔向下一個門,又是緊鎖的,冥冥之中有股詭異的力量想讓我去死,我偏不!我拿起牆上的滅火器砸那玻璃窗戶,第一下,沒有撞擊出絲毫裂紋!挖土機在十米之外!第二下,撞出裂痕!挖土機在八米之內!第三下第四下,玻璃碎裂,聽到這聲音我心中一陣獲救的狂喜,但身後步步緊逼的咆哮聲讓我不敢有半點停頓,我幾乎是滾進去,一落地,就聽見那金屬大鏟子與磚牆碰撞的巨大聲響!
他想要拆除這面牆衝進來!灰塵飛揚,磚頭,鐵筋轟然倒下,呆在這房子我要麼被磚頭砸死,要不在它的鐵臂下變成肉泥,我如迷宮中的螞蟻四處尋找突破的路口。這是一家雜貨鋪,一樓只有三個窗戶,除了門前的那一個,另一個是廁所的窗戶,位置太高,又太小,而另一個有鐵箍加固,也不可能逃脫。我跑到上二樓,卻在樓道發現另一個黑衣人,但當他要撲過來時,他身後有另一個黑色人舉著閃著寒光的匕首,深深扎進他的背!我及時閃避,讓他滾下樓梯。
現在我面前正是一個救了我的黑衣人,這個世界是怎麼回事?
我不敢上前,現在我對黑衣人一概有本能的恐懼感,即使這個人救了我,也不敢輕易判定善惡。
直到這個人漸漸靠近我,喊了一聲:「老高你別怕。」他一邊用熟悉的聲音喚著我,一邊脫下面具:「我是阿翔!」
阿翔!我的高中好友,幾年不見了,竟然在這相見。
我們正要擁抱在一起,又傳來金屬與磚頭碰撞的撕拉聲,並且我可以從倒塌的半堵牆看到那黑衣人猙獰的面具。
「別說這麼多了!」他急忙把我拉上樓,正有一個窗戶打開:「你快從這裡走吧!」
「求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我緊緊拽住他的雙手,這是我現在唯一的支撐了。
「你帶上這個。」他從兜里拿出一個眼鏡塞在我手中:「它會告訴你答案!」
正在他把眼鏡交付於我時,又是一陣驚天轟響,挖土機已掀開屋頂,那巨掌般的鐵鏟正鋪天蓋地般地落下。
「小心!」阿翔在千鈞一髮之際,即時把我拉開閃避。
磚頭雨紛紛落下,灰塵滾滾迷了眼,氣管吸進粗礫的沙子,泛起乾澀的陣陣隱痛。
他拉著我匍匐到後窗下,他對我說:「你先走吧!」
在這樣危險的時刻,早一步晚一步走都是生死之差,但他卻將機會毫不猶豫地給了我,我想起當初我對他的傷害,委實慚愧。
本著逃生的強烈願望,我感激地注視他一眼後,便跳下窗,安然無恙地落地,我退開幾步,見他並沒有緊跟我跳下來。
他定定地立在漫天的迷沙中,我沒有認清他死前的表情,但我聽清他說的那個詞:「再見!」
那瞬間,鐵臂以摧枯拉朽之勢砸下,他消失在殘垣斷壁之中。
我無奈離開。死命跑了好幾個街區後,才漸漸停下。
他給我的眼睛似乎是尋常的墨鏡。它有什麼神秘的?我對著它研究上半天后,實在看不出什麼有意思的地方,所以我嘗試性地戴上它,世界在我的視線中變得灰暗,正當我要放棄時,一個紅色箭頭赫然出現在地面上,這紅色是血一般濃郁的顏色,就像是逃生通道的綠箭頭,也許它也是指向出口!是自由!
我跑!我發瘋一般奔跑!我要走出這個地獄,我要打得那幕後黑手滿地找牙,自由的希望使我渾身充滿力量,被愚弄的憤怒使我不懼怕黑衣人的刀劍,我不知道我生生受了多少傷,終於在城市的盡頭,發現一道黑霧圍成的黑暗之域,紅箭頭消失在牆的背後。
這徹底地,濃得化不開的黑暗,只看一眼便讓心頭籠罩著揮之不去的陰影。但我身後,越來越多的黑衣人舉著各式武器追殺我,他們吶喊,咆哮,大刀劃拉在水泥路上的聲音如尖利的爪撕撓耳膜,我不能停下,必須前進。
當我全身進入黑暗之域,世界瞬間安靜,這裡只有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我呼喊,沒有人回應,如此寂靜,沒有一絲聲響,只有我沉重的心跳和呼吸聲,彷彿走進了一個巨大的墳墓。
我繼續走,直至見到一束幽綠色的光芒,彷彿沙漠中的綠洲,我又走進看,黑暗中漂浮著一個幽綠的匣子,它只是浮著,沒有任何支撐物,卻能定定地懸在那兒。一個幽靈的形象,我心中有一種陰冷迅速瀰漫全身,為何答案近在咫尺,我卻有莫名的惶恐。
沒有上鎖,當我雙手放在它兩邊,正要打開時,身體深處忽然有個聲音在咆哮:「不要打開!」
但我還是打開,因為這是唯一的出路。
幾張相片。
第一張,是子玉,她瞪著茫然的眼,死亡的眼,她穿著昨日要離開時的紅衣服,頭上有個凹陷,白色間雜著血絲的腦漿漏出來,烏色的頭髮胡亂絞成一團半掩慘白的面容,凝結的血塊糾結其中。
我驚得像是被燙到放下照片。怎麼會有這種照片?
為了揭開謎底,我只好壓制著恐懼繼續往下看,下一張圖片,一個破碎帶血的花瓶,是子玉最喜愛的花瓶,落在地毯上,哦,這地毯多麼熟悉,米黃底色,裱著線描的波斯菊花瓣。我記得我和子玉搬進新家時,買的就是這一款地毯。
我大腦一根弦斷裂,這場景如此熟悉,如此真實,彷彿就在眼前。
我腦海中閃過凌亂的碎片:她摘下結婚戒指放在茶几上、她落地,紅裙飄旋出美麗的弧度、我在液晶電視屏上看見我高高舉著那個花瓶,臉上是醉酒後的瘋狂。
下一張是我穿著黑白相間的囚服。
遺失的記憶衝破堤壩,信息之大使我無力地跪倒在地。
我想起了一切。
那天我喝多了,很晚才回家,她一見我喝酒就忍不住吵架,後來,她的表情忽然被冷漠凍結了,她轉身回房間,出來時,拖著行李箱,她告訴她要回家,讓我等著離婚協議書,我挽留不住她,在她轉過身時,被酒精沖昏頭腦而暴怒的我,拿起那個電視機前的花瓶,砸向她……
「你好啊,老高。」正當我崩潰痛哭之時,阿翔從黑暗中走出來。
「這是哪兒?」
「這是遊戲,你就是主角。」
「為什麼會這樣?」我不明白。
「你將永生在我設計的遊戲里,接受一輪又一輪無休止的懲罰。 」他瘋狂的笑使他變為另一個惡魔。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這是我認識的好友阿翔嗎?
「子玉,我當年是多麼愛她!我將她讓於你,你卻這樣對她!」
我沒想到,這麼多年不見,他還愛著她。
阿翔是我高中的朋友,也是舍友,他酷愛遊戲,技術一流,高中時他就在宿舍配備電腦,沉迷於遊戲軟體設計中。
我們都喜歡科比,我們都愛打籃球勝過足球,我們如此相像,以至於愛上同一個女孩:子玉。
子玉和我們兩人是好友。後來子玉和我相愛了。阿翔本著兄弟義氣主動退出,並在我們的婚禮上賀電錶示祝福。
「是的!我愛她!她是那樣一個完美的人兒!你這個禽獸卻親手葬送了她!」他咆哮,面容扭曲。
「對不起……我……我失控了!」
「世上沒有後悔葯了!」
這一切的發生是怎麼回事?
他告訴我,我只是「我」的意識複製品,這個遊戲的零件。每次遊戲開始我的記憶清零,我被玩家追殺,那個被我刺中而忽然消失的男人是下線了。子玉小兒麻痹的弟弟是遊戲的熱衷者,在這個遊戲,他健康強壯,可以對我盡情發泄殺死他姐姐的憤怒。
「他們喜歡直接殺了你。」他臉色忽然一沉:「但我更喜歡給你鑰匙。」他指指給我的墨鏡:「讓你知道這真相,看著你崩潰、絕望。」
「放了我吧,讓我死吧!」他沒錯,我的確很絕望,我無比懊悔失手殺了我愛的女人。
「不,再見!」他陰冷冷地
黑暗中,一束光陡然籠罩我,一個甜美的聲音響起,卻讓我的心臟被極大的恐懼扼住:「遊戲結束!歡迎再次挑戰!」
「不!」
記憶清零,遊戲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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