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 午後的陽光

「這是一篇油膩中年大叔的YY,某個午後寫的，和今天的午後很像。」

「嗡~嗡~嗡~」，我的手傳來了陣陣酥麻的快感，果然是某手環在提醒我該起來開門了。是的，開門，我是一個書屋的老闆，雖然每天我很早就來店裡開門，但是往往中午之後就剩下我一個了，所以睡會午覺是個好習慣的呢。

我打著呵欠懶洋洋的走到門口，打開大門。然後，開門之後的情景就讓我凍結在那裡了。準確的說，不是情景，是一坨？一隻？一堆。。。好吧，是個人蜷縮著坐在我門口。

「到底是誰把這麼大一個棄嬰丟在我門口啊？」我蹲下來，準備仔細研究一下。就在我話音剛落，一道銳利如刀鋒一般的目光射了過來，一對華麗麗的大斜眼瞟向了我。

「啊哈，你好啊！」我顯得有點尷尬，

「……」

「莫西莫西？」

「……」

「思密達？」

「……」

「hello？」

「大叔，你是白痴嗎？」

「我去。。。喂，小丫頭，給你打招呼幹嘛不說話啊！」我努力裝的凶一點。

「切，誰知道你是不是有什麼圖謀不軌。」

「圖謀不軌？好一招先發制人！」

「不然咧，你幹嘛要打擾我睡覺！」

「……，小姐，你坐我店門口，我不管你是睡覺也好，休息也好，你坐我店門口，我還怎麼做生意呢？」我儘力壓制我的怒氣。

「你才小姐呢，你全家都是！這是你的店？」

她一副不相信的臉孔，說完便拍拍衣服，站了起來。這時我才好好的打量了她一下，身高不算高，略微過肩的中短髮，圓圓的臉還挺可愛的，眼睛裡閃射著青春光芒，頓時讓我感到一股清風撲面而來，讓嘎嘎作響的身體有了一些些活力。

「年輕真好啊！」我內心暗暗感嘆道。「對嘛，大中午的，在太陽底下曬著，雖說才是五月份，這溫度也快30了，小心曬暈了，還是早點回去吧！」

「我來看看你的店，你不介意吧！」就在我熱情的想要嘴退她的時候，人已經徑直的走進我的店裡！我瞬間滿臉黑線。。。不過哪裡有把客人趕走的老闆呢，呵呵，就讓我在我的地盤來收拾你。

「矮油大叔，看不出來你開的還是書店那，好像還不錯哦。」

看著她一本正經的樣子，我認為她說的是一句實話。

「不過好像沒生意唉，我是不是你店門口睡覺，好像沒差哦。」

你滾粗！我感到喉頭一甜，嘴角滲出一絲鮮血。（喂喂，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我覺得可能是牆上太單調的緣故，人家來看書本來就枯燥，牆上顏色不是白就是灰，時間久了就困了，誰還會來第二次啊！」

「嗯哼，那麼有何指教呢？」

「我給你畫點畫上去吧！」

「呵呵，謝謝，我走的北歐風，基調就是黑白灰，再說了，要是有這個需求，我也會請人的，喂喂喂~~~」

我話沒說，那邊廂，她已經拉開自己的雙肩包（對，她有個雙肩包）取出了一支畫筆和一些顏料就上手了。

「放心吧，我不收你錢的。」

說完回過頭來對我甜甜的一笑，真是好甜那，我閉上眼，回味了一下。等我睜開眼跑過去的時候，已經欲哭無淚。。。

「小姐……，額，不，丫頭，不是錢的問題好嗎？這麼大的牆壁，你畫了一丟丟上去，不是更難看嗎？」

「誰說我畫一丟丟了，等會我給你開個清單，你去買材料，我幫你把整面牆都畫了。」

( ⊙ o ⊙ )「你在開玩笑吧。。。所以，真的不收錢？」

又一次斜眼攻擊，「錢不收，不過你要提供吃住！」

「嗯哼，OK的！清單開來，我去買！」

「你畫的，這是菊花吧。」

「向日葵！」

「這是草原？」

「這是麥田！」

「……，你畫的是梵高吧！」

「對呀對呀，你看出來啦！」

「額，早看出來了。。。為什麼要畫梵高？」

「我覺得梵高是個純粹的人。有時候只有純粹，才能做到最好。」

「所以？」

「所以我也想像梵高一樣，拋去一些不必要的煩惱粹的去做一些事情。追尋自己的夢想！我的想法是不是很幼稚呢，大叔？」

「是很幼稚，不過挺好。」

「真的嗎？為什麼挺好呢？我怎麼生存呢？人不是應該實際一點才好嗎？」

「你不是還年輕嘛，年輕的時候做點傻事，老的時候才有吹牛的資本啊，哈哈哈哈！」

「哈哈，大叔，你猜猜我多大了？」

「看你的樣子，剛畢業吧，有20了嗎？」

「哈哈哈！」

她就在那邊畫著，我就在旁邊看著，不知不覺，天已經黑了。

「媽蛋，今天又沒生意了！餓了沒，想吃什麼？」

「必勝客吧！帶芝士就行了，雖然我還不餓，不過還是吃點吧。」

「……好吧。」

晚飯吃罷，她又拿起畫筆繼續。

「喳喳喳，真是個勤快的丫頭，所以，你可以下班了，明天再來畫吧。」

「不行，我正有感覺呢，不要打斷我。」

「可是我想回家了。。。」

「你走吧，留把鑰匙給我，我給你鎖門。」

呵呵，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好吧，那麼自己小心哦，我先走了。」

「大叔明天見！」

「好的，丫頭！」

第二天一早我來到門口，臉上又是黑線，說好的關門呢？為什麼外面的大鎖沒鎖！我推了一下門，還好門上的鎖鎖了，應該沒丟什麼東西吧，我匆忙走進去看了一眼我那些寶貝書籍，看起來沒什麼異樣。不過當我轉頭時候，我驚呆了，哇靠。這大半面上居然都畫滿了梵高。

「這昨天是畫了多久啊！」我不由的驚嘆道。

「兩三點，大叔，早啊！」一隻頭髮散亂的女妖咬著牙刷飄了過來。

「額，早。你昨天沒回去？」

「我當初不是說了嘛，你要提供吃住，不光吃，還有住，所以我就住這裡咯！」

「好吧，我以為你就是說說呢。。。你醬紫，爸媽不捉急嗎？」

「切，女姑娘完全可以照顧自己，再說了，我要去尋找我的夢想，哪裡還能那麼矯情，大叔，你也一把年紀了，不要整天窩著了，再不瘋狂，你就老了，不，更老了！」

我盡然無言以對。「那麼，吃早飯吧，包子、燒麥、豆腐湯，自己拿吧，熱乎著呢。」

「大叔，我今天就能畫完了哦。」咬著包子的包子臉跟我說話。

「嗯哼。」

「所以，我要走咯。」

「哦。」「你會想我嗎？」

「……會吧。」

「其實，我這邊一直缺人誒，你要不要留下，開工資的！」

「留下？」

「算了，你有你的理想，來吧，吃完我們就開工！」

時間過的很快，我們配合起來效率很高，不知不覺就中午了，還剩下一副畫的位置，我們決定吃完午飯再畫。

「大叔，猜猜最後一副我會畫什麼？」

「恩，星空？」

「嗯哼，好聰明的呢。知道為什麼要畫星空嗎？」

「為毛呢？因為剩下的位置在上面。。。」

「因為我有個夢想，在一個風吹麥浪的地方畫麥田，在一片星空下畫星空。好吧，其實就是因為位置在上面。」

「……」

「大叔，我好睏，我要睡會。」

「哦，那麼睡吧。不過不許睡我門口！」

「好噠！」她找了一個靠窗的桌子趴了上去。

五月份午後的陽光已經很炙熱了，在我心裡，冬春的陽光過於柔弱，夏日的陽光過於殘暴，秋天的陽光過於慵懶，而五月的陽光，介於春夏之間，充滿了生機活力，又不過分，就像年輕人一樣，一邊在綻放著她們的光芒，同時卻又很舒服。

當陽光透過窗子斜斜的照進來時，一道道光影分明，均勻的灑在小姑娘的身上。亮的一部分恰好照亮了她的額頭，額頭上因為上午工作而微微的發汗，一縷頭髮和著汗水貼在額頭上顯得有些突兀。

我慢慢的走了過去，手微微抬起，想幫她撥開。

「大叔，我睡覺的話，你幹嘛咧？」

突然的一句話，嚇了我一跳。

「你是在說夢話嗎。。。你睡覺的時候，我就守著你啊。」

「恩，好的！」

當天下午，工作完成，我送她離開，走的時候把她的工資塞給了她，出去尋找理想，總要有些盤纏吧。她走了一段路之後突然回頭向我招手，大聲喊著什麼，這時大風吹過，帶動路邊樹上的樹葉沙沙作響，她喊的什麼，我什麼都沒聽清楚。我向著她的方向招手，喊道：「我也是~」

後來，我就再也沒見過她了，要是沒有那滿牆的梵高，我以為不過是我做的一場夢而已。我總是會想，如果那天我去撥弄那縷頭髮又怎樣？或許也不會怎樣吧。只是說，一些些散亂的生活碎片，慢慢為你點亮出一條清晰的軌跡，這就是人生啊！而那一次，點亮我的就是那午後幾縷陽光，以及陽光下的人。我似乎還清晰的記得，當我手伸過去的時候，炙熱的陽光與屋子裡的冷氣融合，乍暖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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